两人视线交会一瞬。
下一秒，厉之衍挪开视线。
或者说，他停留在书奈身上的时间自始也不超一秒钟。
总让书奈怀疑自己是什么病毒似的。
“书奈，你还在听吗？”郑纤纤疑惑的问了句，又自言自语，“不会又消失了吧？”
“……没有。”书奈回神，简洁道，“谢谢你啊，你在哪儿？我找你去。”
郑纤纤没在废话，报了自家地址。
书奈记下了，又道了声谢才挂断了电话。
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小团子的幼儿园。
她把手机给了小团子，没多会儿，车子就稳稳的停了下来。
书奈解开安全带，拿着小团子的书包下了车。
厉之衍则把小团子抱下车。
两人都站在车前，一人站在小团子一侧，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还是样貌及其登对的一家人。
平常厉之衍送小团子来上学的时候就吸引足了视线，此刻再加上一个素颜朝天就已经格外吸引人的书奈——
三人就是众人的视觉焦点。
周围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穿过不同分贝的小摊贩的叫卖声出来。
“这不是厉靖深的爸爸吗？厉总怎么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他们是一起来送深深上学的吗？”
“看上去真登对啊。”
有小孩儿应和大人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我知道！厉靖深之前说这是他妈妈！”
“什么？！”
“真的吗？！”
“……”
童声童气的话像是一个无声轰爆的炸弹，周围嗡声议论的声音立刻大了一个度，视线也直接探究的往两人身上放。
厉之衍是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只是——
他停下脚步，冷着脸扫视了一圈，凌人的气势森寒的袭去，黑眸沉沉，冲击着压迫。
和他对视上的人纷纷转移开视线，议论纷纷的声音顿时压了下去，静的余下只剩下呼吸声。
厉之衍这才收回视线，漆黑的眸子扫过垂下头装傻装乖的小团子，随后落在书奈身上：“你在这里等。”
“啊？”
厉之衍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我说了，你在这里等。”
没再等书奈回答，他牵着小团子走开。
小团子边装乖还抽空回头给她招了招手，若无其事地回头的时候，听到身侧厉之衍一声冷哼。
书奈收回手，摩挲了下下巴，看向幼儿园门口认真工作的保安，朝那边走去。
厉之衍在老师恭敬的接待下带着小团子进了校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回头。
隔着重重涌来的人，停车的那边儿根本看不到穿着白裙的书奈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仗着身高优势，在乌压压的人群脑袋中找到了书奈倩然含笑的脸颊——
她正站在保安室门口，不拘形象的半倚着保安室墙壁和屋里的保安说话。
保安大爷是退休之后重新就业，待人接物向来一板一眼的严肃，此刻竟然能被书奈哄着笑呵呵的和她说话。
也不知道书奈说了什么，两人齐齐笑了起来。
书奈笑着，又无声无息的拧了眉，悄悄抬脚揉了揉脚踝。
她站得很高，让厉之衍能一眼看到她脚踝微红了一块——看上去很不舒服，但似乎只有这一双鞋，换都换不了。
厉之衍神色漠然的看着她，而后无异的转身，脚步未变的带着小团子离开。
书奈等得急，正要找保安大爷打电话，眼神一晃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走出来的乔思月。
书奈挑高了眉头，笑着和大爷打了个招呼：“我看到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大爷笑眯眯的送她离开，转身又是一声怒吼：“别凑这么近！挤到孩子怎么办？！”
乔思月脸上连妆都没化，神情憔悴又难看，从人群中挤到停车的地方，脚步猛然刹住。
她身体一瞬间紧绷到了极致，警惕又厌恶，怪叫一声：“书奈？！”
书奈笑眯眯的挥手：“好巧啊。”
乔思月因为同学聚会的事情就和姜泽发了好一通脾气，两人几乎吵了一个彻夜，她连觉都没睡好，又起了个大早送姜月月上学，此刻看到书奈这个‘罪魁祸首’浑身颤栗。
气的。
“你在这儿做什么？！”乔思月眼球都涌着红血丝，双手紧紧攥着。
“我……”书奈像是没看出来她的敌意似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送人，碰巧看到……”
“——你离月月远一点！”乔思月声嘶力竭的嘶吼，情绪积累的激烈。
冲突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纷纷侧目。
书奈连忙扯住她：“你别激动，我没招惹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借你个钱，你带现金了吧？我微信还你。”
乔思月仍热警惕：“……你要钱干什么？”
“说来话长，昨天走的匆忙，我没带手机和钥匙，一分钱都没有。”
书奈摸了摸鼻子。
虽然她现在出现在乔思月面前似乎不是很对，可她也不想再去面对厉之衍那张冷脸了。
她又不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
“你……”乔思月神情难掩憔悴，警惕的神情不知道在想到什么，又再度被疲惫淹没。
她冷着脸，到底还是从钱包里抽出了两张人民币递过去。
书奈笑眯眯的接过一张：“谢了谢了，一张就够了，等我拿到手机微信还你。”
乔思月恨恨地冷哼一声，直接扯开了车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了，但是没开走。
停了停，车窗落下。
配置和款式都很老旧的小奇瑞车身擦的澄亮，车窗里露出的乔思月的那张脸同样被染上一种历经岁月的憔悴。
说话的声音却是恶狠狠的：“我警告你，离姜泽远一点，他现在是我的老公！”
紧紧盯向书奈的眼睛则透露出这恶狠狠之外的虚张声势来。
书奈遥遥头，诚恳的说：“我不会靠近他。我也希望你能把我之前说的话记清楚。”
乔思月抓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子攥紧：“……”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的场景再度浮现在她眼前——
明明这事是姜泽的错，他却没有半点儿后悔的意思。
无所谓的态度衬托为了自己婚姻坚贞的她是多么的可笑。
姜泽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说的是，她的婚姻都是从书奈那里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