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看。”厉之衍招呼厉沉过来。
厉沉大步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又在他哥冷厉的视线之下，摸了摸鼻子挪下去，生怕大魔王接着训他，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哥，你让我看哪儿呢？？”
厉之衍懒得训他，只拿眼尾扫了他一眼，修长的指尖点在电脑屏幕：“这一点儿，有问题吗？”
厉沉皱眉把滚了滚鼠标，扫了一圈之后，嗤笑一声：“当然有问题！这是厉氏最近合作的那几个俄罗斯佬吗？”
厉之衍一颔首。
“真行，还以为我们厉氏没人，竟然敢在合同上用这种文字游戏！”厉沉怒气冲冲的，新开了一个文档之后，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输入了几行文字，指了指：“哥，你信我不？”
“当然。”厉之衍毫不迟疑的应了。
厉沉是厉之衍的弟弟，和厉氏同样荣辱与共。
更何况，厉沉还是法学界的高材生，即便是合伙开的律师事务所他不常过去，厉沉的名字也是高高挂在律师事务所的顶上头当活字招牌用的。
要是连厉沉都看不出来哪儿有毛病，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厉沉立刻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哥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让你失望。回头把这个文档发我，我改完发你。”
“可以。”厉之衍又是一个颔首。
厉沉正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坐了回去，要不是实木的办公桌质量很大，他都要把办公桌带跑了。
厉之衍没抬头，只抬手把瓷杯挪远了些，让厉沉够不着。
他不推开厉沉还看不到，他一挪开，厉沉就视线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杯子，随口就问：“哥你什么时候买了个杯子？别是哪个小姑娘给你买的吧？还怪可爱的。”
厉沉说着又要伸长了胳膊又要去捞，胳膊还没伸出一半，被厉之衍毫不留情的拍掉：“手。”
厉沉撇了撇嘴：“哥我就看一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厉之衍没理他。
厉沉自讨没趣，又想起了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他转了转眼珠：“怎么这几天也不见书奈过来？”
厉之衍一直垂着的眼皮动了一下，但是没掀起来，视线仍专注在电脑上：“……”
其实何止是今天，又何止是这几天。
似乎是从小团子不来他公司吃饭开始，书奈就像是对他的办公室避之不及似的，很少踏足。
“有事？”厉之衍的思绪只在心里过了一下就散开，转而用反问句回答厉沉的问句。
“当然有事了！”厉沉扯大了嘴角，舌尖上翘又抵了抵虎牙，然后才说道，“毕竟还是未来可能成为我嫂子的人，我不看着点儿怎么行？”
厉沉故意带着试探的话一出，他的视线就紧紧的锁定在厉之衍脸上一点一滴的神情变化上，只是不知道厉之衍是真的心绪平和，还是掩饰的太好——除了最开始的一挑眉之外，其他的再没一点儿变化被他看到。
“……”厉之衍笔直的睫毛低垂，打出的深邃阴影遮住桃花眼中瞬间的变化。
厉沉挺直了弓着的腰，身体向后仰了仰，拉开了距离去看厉之衍的反应，又故意笑到：“我平常说宋婉瑜这话你都得反驳我，怎么这玩笑开在书奈身上，你还不反驳了呢？”
厉之衍终于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视线很是平静，像是无波的寒水：“你都说了是玩笑了，还有什么反驳的意思？”
厉沉：“……”
厉沉磨了磨牙，既不想把意图表现的太明显，又想一次性的摸清楚厉之衍的意思，焦灼的情绪压在他心头，让一向有话直说的二少很是不爽。
“还有什么事？”厉之衍视线还是静静的，嘴角平直，“要是没事儿，你带上门出去。”
“……”
空气一片寂静。
短短的两句话又让厉沉心中的火气翻了个倍，胸腔呼吸的幅度都大了不少。
厉沉突然又是一笑，转移了话题：“哥，公司停车场的数据恢复了没有？我专门为这事儿来的。”
反正该怎么想是厉沉自己的事情，他怎么说也是他的事情。
厉之衍指尖轻敲了敲，视线还在电脑屏幕上，语气浅浅：“没有，那数据先前都是彻底毁坏过的，要他们恢复需要时间。”
厉沉不满的“啧”了一声，抱怨道：“效率真低，真不知道厉氏花了这么多钱养他们算什么？养只猪都比他们会干活！”
厉之衍一言不发的听着厉沉发牢骚：“这方面需要专业公司的人来提供数据，要不是这样，找远洋来早就可以调查完。”
厉沉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这儿这么抱怨。
见问不出来什么，嘟嘟囔囔了几句，推门就走了，这次好歹还记得帮他带上门。
只是虽说是带门，门也没完全带上。
厉之衍亲自站起来去带上门，回来重新在办公桌面前坐下的时候，面前他先前一直关注的电脑屏幕上分明没放任何的东西。
……
晚饭是在附近商场的一家日料店吃的。
书奈不是很喜欢吃，但是纪准喜欢。
既然是请纪准吃，当然是挑着他最喜欢的来。
一顿饭书奈都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听着单桌服务的日本大叔用奇异的中文腔调讲故事了。
大叔见多识广，讲出来的故事也生动有趣，听得书奈一直在笑。
纪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筷子，遮在银丝眼镜之后的目光柔和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那日本大叔被人叫走之后，书奈意犹未尽的转回头之时才注意到纪准的目光。
他视线中的温和全被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银框眼睛遮住，等书奈再看第二眼的时候，那视线已经收了回去。
纪准摘下眼镜，闭着眼睛拿手指掐了掐鼻梁，睁开眼睛的时候，狭长的眸子中含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是在感慨：“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声音很低。
书奈也一时之间捉摸不清他说的‘这样’指的是什么，第六感告诉她这种话不要答，她于是只装作没听到，低头抿了口特质的米酒。
纪准也果真像是没说过这话似的，轻轻松松的绕开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