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书奈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放软了语气，认真道，“纪准，下次这种玩笑你还是不要开了，我不喜欢。如果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而不是选择迂回的试探。况且，我受你这么多恩惠，怎么可能会和你倒戈相向？”
“不是恩惠。”纪准转头看她，笑意温和像是背后悬在天际的月色似的，“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一块可塑的璞玉，是我抢先别人一步把你带回来而已。”
“……好吧，能识千里马的伯乐，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书奈眉眼弯弯，纤细的手指在额角按了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当然，随时为您效劳。”
一时之间，车里的氛围落定。
……
厉之衍难得有这样闲适的夜晚。
也不知道是在阳台站了多久，在身上体温转凉的时候，才终于在视线的远处看到了一辆黑车的车影。
车子停下之后，很快下来一个身影倩丽的女人。
书奈也不知道是探着车窗和车内的男人说了什么，两人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而后书奈是一直站在门前，等着那辆黑车开走之后才转身离开。
厉之衍站在高处看得清清楚楚，书奈根本一眼就没有往他的位置看。
夜幕之下的风终于凉了起来，他抬手抓了一把头发，出门之前打的发蜡已经失了时效，黑发一抓就在额角的地方垂下几缕。
厉之衍不爽的抿着唇，遮盖在黑发下的桃花眼眸光生冷。
她就这么舍不得和纪准分开吗？
怎么走的都是同一条道路，她回来却比他晚了足足……
厉之衍带上阳台门走进房间，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表——
整整一个小时。
既然这么舍不得分开，干嘛还各回各家？
厉之衍心中生起一种微妙的酸涩情绪，直到从浴室冲了澡出来，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在生气。
……
书奈看着纪准的车子真的离开，她才松了口气。
动作轻微的捶了捶腰背，书奈转身回了家。
带上门泡了澡，出来才看到手机上收到的几条消息。
一条是纪准的，问她锁上门休息了吗。
另一条则是王翠霞的，问她能不能早点见面……
书奈动作轻微的咽了一下口水，把浴袍的系带重新系上一遍之后，她才慢吞吞的拿起手机。
动作迟疑的在手机上点了又点，书奈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涌上来，以至于让她敲了字之后，又一个个删除，推出聊天框。
心想着怎么都得面对，于是书奈一鼓作气的点开了聊天框，把在心里打上草稿的消息内容发了出去。
【明天可以吗？如果你想见面的话，明天我可以请假。】
消息发出去之后，书奈又幼稚的第一时间退出聊天框。
但是这次却等了很久都没收到消息。
书奈掀开一只眼，飞快的往屏幕上看了一眼，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发错了聊天人！
另一边。
厉之衍已经躺上了床，手机却被他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忘了，拿到了床边。
关了灯闭眼躺下，放在枕边儿的手机就“嗡——”的响了一声。
厉之衍条件反射似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点开一看，竟然是书奈发来的消息。
他第一眼锁定的是来件人，心跳顿时“砰砰”地加速跳了两下。
但在看到消息信息之后，神情微动的俊脸情绪又一点点的平了下去——
这条消息不管是书奈想发给谁的，但都不会是要和他发的短信。
厉之衍视线一直落在这条短信上，竟然还是斟酌起了短短两句话之间字里行间的微妙关系来。
随即就看到了书奈又发来的消息：【不要意思厉总，我发错人了。】
桃花眼轻轻眯着，眉宇之间的不悦全蹙在眉间。
半晌才把手机扔掷到枕边，重新躺下。
管她是给谁发的信息，不关他的事。
……
秋夜深重，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落地窗的窗外没透进半点儿光线。
躺在床上的厉之衍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
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厉总竟然能在半夜……
厉之衍轻眯起眼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
很好。
凌晨四点，毫无睡意。
厉之衍额角一下下的鼓动，他抬手按了按。
睡眠时间太短，眼睛睁开的时候都有些刺痛。
厉之衍掀了被子，踩在地上，进浴室冲了澡之后，精神就更是清醒了。
别说是睡觉，就连躺回床上都费劲。
想要出去跑步的想法在看到外边儿依旧很黑的光线之后就作罢。
厉之衍重新拿起手机，开屏之后的页面还是前一天晚上和书奈的那个聊天记录。
只看了一眼，他又不爽起来，顺便又回忆起了刚刚失眠梦醒的真正原因。
一时之间，厉之衍挺拔的眉宇再度紧锁。
……
陆远扬有时候就在想，他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在这辈子和厉家两兄弟成了死党？
以前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事儿少，让他都闲得发毛天天在家打代码，但是最近——
陆远扬想起了已经被他自家大哥整去老宅陪老爷子的厉沉，又想到这通不到凌晨五点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拿着手机的手指都抖了抖。
“……远洋，你在听吗？”
拿在手中的电话再度传来厉之衍清冷低沉的声线。
“我在……”陆远扬艰难的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所以你是说，昨天晚上你因为一个女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早上更是因为梦到她惊醒了？”
“……”厉之衍顿了顿，修长的眉宇蹙起，纠正道，“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陆远扬：“……”
一时之间无力吐槽。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年代‘我有一个朋友’的句式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新说法？
不过想想厉之衍基本跟流行网络绝交的性格，他当然是不知道的。
陆远扬顿了顿，选择作为朋友照顾一下他：“那行。你的这个朋友……这样开始已经多久了？”
多久？
厉之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说实话，这种情绪来的突兀，像是一团他只抓着一端，另一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的毛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