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案,他记了二十多年。
鬼佬的话,无异于让他更确信,太子是蒙冤的!
心里头面上,又苍老惋惜无力了几分……
有阴凉的地方不待,偏偏要走到街头上晒太阳。
头一次遇到这种问不出话的铁骨头,受打击了?
都修炼成精的老匹夫了,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失了神智!
姚知府在衙门口,下了几层台阶,走到他跟前,“你哪犯病了?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轰轰……
砰……
暮翊鸿想得出神,被远方的动静给惊醒了,凶悍的眸色往那边看去。
姚知府也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冒着黄烟的山头,嘴角挂上了讥诮,“又有几个不稳重的道士把炼着的丹炉给炸了!”
“炼丹?”
看他问的那么不解,某人由惊变为了吓,“……太虚观,山上道士炼丹!”
说完后,姚知府默了默,看某人一直眼不眨都看着他,他觉得他真有问题了。
姚知府对一个衙役指了指头,“叫个大夫过来。”
暮翊鸿也看出了好友眼中口中的嫌弃,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太虚观每年都会从山上传出几次这种炸裂的声响,姚知府、他都派人多次去山上探查过,也就是道士炼丹失败,炸裂了丹炉。
下属把马牵了过来,暮翊鸿心的心头被心事压得沉甸甸的,他拉着自己马的缰绳,上了马背,“吁,驾——”
姚知府看他背影,注意着老友的变化,叹道:“上马都没有以前快了。”
记起他不久要上战场,他深吸一口气,也感到无力,牵住了一个要去追暮翊鸿的士兵的缰绳,“你们将军昨夜睡得少,到了山头上,别忘了让寨中的军医给他问个诊。”
两个士兵应下了,姚知府才放开了手中的缰绳,回了衙门里。
……
獒犬憋着气,听林青禾的,把丹室里的窗户、门打开,再支棱起一只手,把她从丹室里给扶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她呛了几口烟雾,现在肺腔里都有那烧着了的火硝的味道。
“咳咳……”她极力地咳了几声,想把那股怪味味给咳出来,耳朵也嗡嗡的在响。
他扶着她到了院子里的一颗树下,林青禾主动的坐在了树荫下,揉了揉耳朵,琢磨着为什么会爆?
火硝,硫磺,木炭……刚才哪一种材料放的步骤,还是比例不对?
獒犬擦了擦头上的汗,木讷地一直盯着她的腿看。
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受伤,
在丹室里,丹炉突然就炸了,他完全懵的。
看着丹炉盖子被丹炉里的气体冲开,砸向夫人。
二人隔着远,他在边角搬柴,她在殿中央拿着瓶瓶罐罐调配,炸得太突然的,俩人都没有设防。
他扑过去时应完全来不及,丹炉盖子就朝她落下……
万幸,丹炉盖就在夫人的脚边砸下来,二人虽然都被吓住了,但是都没有受伤。
“夫人,你没事吧?”
她叹息一声,点点头,“还好还好!”
“还是下山吧,做火药太危险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嗯?”一次就打退堂鼓了?
她好不容易忽悠左容赢来了道观里,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下山。
要是真爆炸得躲不了了,也许她还能躲农场里!
林青禾站了起来,严肃地跑去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么小的事情你就放弃了?你们那么多条命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都没有说放弃,你放弃?”
獒犬默声了下去,“夫人,这是两码事,请别为难属下……”
主子之前有交代,丹炉一旦发生爆炸,就把夫人给迷晕,带下山去。
“我再试一试,等我捋清思路,绝对可以做出成功的火药。”
獒犬垂着眸,为难,犹豫现在动手,还是等她说完再动手。
林青禾藏在衣袖里手,已经攥着一包药粉了。
事情没有成功之前,她是不会下山的。
她都说了自己不会有事,獒犬若是不听劝,她只能硬来了。
“我会减少比例用量,不贪多,用小丹炉做一遍,做成功了在转到大丹炉里,这样可以了吧!”
“小丹炉看上去约重一两百斤,就算是炸了,你站得离我近一些,应该也能护着我的周全对吧?”
“我仔细想了一下,制作黑\/火药的火硝,硫磺,木炭……这些我都是按照15:12:3……调配的,比例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一定是我提炼的硫磺不纯导致的爆炸,稍后我换一种容器去重新加热融化一下矿石,提些更纯的硫磺出来,应该就不会爆了。”
獒犬眼睛眯了又眯,掂量着、犹豫着……
“夫人……”
“獒犬,信我一回,暗渠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也许可以让拯救你们所有人的命……”
陡然之间,獒犬抬起了头,夫人给他的感觉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夫人,仅仅一次,您出了事,属下跟主子那边交代不了。”
“行!”
丹室里的烟雾少了,林青禾估摸着也能进去了,她用手扇了几下风,又是一头往丹室里面扎。
……
一夜过去了,太子那件事,被他彻底埋在了心底。
齐国还在,他是齐国人,现在是圣上所立下的大将军、静江镇守。
精忠报国,服从君上乃是臣子该恪守的本分与义务。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太虚观爆炸的事情,暮翊鸿始终放不下,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蹊跷!
他在帐篷里,他独自看着桌子上的静江府城的沙图,慢慢的将这些天发现的事情都思考了一遍。
刺客暗杀圣上、留着鬼佬捕捉锦容太子残党、军寨盗图、暗渠被炸、昨日道观炼丹炸……明日斩首……
炸……炸!
啪,有什么被当头劈了下来,他果然老了,脑子转的都不如从前了!
暮翊鸿站了起来,深谙的眸里好似烧了一把火,“旭峰。”
他一叫,从外面进来了穿着红色盔甲的男人。
“将军有何吩咐。”
“带一队人马去太虚观!”
“不,”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佩刀,“我还是亲自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