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糙，今儿什么日子，没听说是庙会呀？”
旭日西坠，京城近郊的路上满是赶牛推车的老百姓，属实让赵虎有点纳闷。
往常就算是有庙会，这个点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呀！
“谁知道呢，看这推车赶牛的架势都像逃难的。”
楚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双眼睛熬的通红，满脸疲惫的随口回应了一嘴。
这一路上这小子是真拼命了，为了早点回家，和赵虎是两班倒的开车。
赵虎嘴馋了提议下顿馆子都被这小子给拒绝了，从怀里掏出俩烧饼扔过来让凑合。
得亏是驾驶室不大，要不然赵虎都寻思着拉粑粑都得让拉在车里。
“大爷，劳驾问您一下，这么多人往城里挤干嘛去呀？天也不早了。”
大解放靠着路边停下，赵虎下来拦住名拉车的老头，掏出烟来很是客气。
老头岁数也不大，只是常年风吹日晒脸色黝黑，头上又裹了块破毛巾，佝偻着腰看起来岁数大一些。
“哟，后生这过滤嘴的烟可不便宜。”
老头接过烟上下打量着赵虎一眼，借着赵虎伸过来的打火机把烟点上，猛嘬一口舒服的吐出个烟圈：“干嘛去，有好事呗。”
“啥好事呀？这么多人一起？”
长的高看的远，赵虎左右瞅了瞅，这条路上的老乡亲们不说摩肩接踵，那也差不多了。
而且看后面的人影，长龙还在不断的增加。
“天大的好事，喃们村长说了，上面的大领导知道今年收成不好，要给各个公社发粮食，像喃们这些离的近的，自己去拉回来就成，可不敢给人家运输队添麻烦。”
老头这么一说，赵虎就明白了。
看了看周围熙攘的人头，对现在四九城里面的情况心里也有了一些预判。
“这么多人，也没给你们公社排个先后顺序嘛？全都一窝蜂挤过来，吃什么？住哪？。”
赵虎脑袋就是一阵头大，粮局出的主意都是什么玩意儿，就是拿脚丫子想也不能这么整呀！
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管的过来嘛，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乐子可就大了。
“也说是让各公社分批领粮，可谁敢在家等着呀？万一粮食被别的公社领完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瞅着赵虎眼里的担心，老头裂开大嘴，拍了拍在腰间绑着的干粮袋：
“城里有亲戚的就找亲戚去，没有的就在城外窝着，盖上被子再捡点柴火点个火堆冻不死人。
咱们爷们受点罪不打紧，领了粮食也好让家里孩子吃顿饱饭过个好年嘛。”
“嗯，是这个理儿。”
赵虎也说不出别的词来，跟老头道完谢回到车里。
大解放慢悠悠的跟在人群后面走。
也就几里地，楚恒愣是开了一个点才算进城。
正如老头说的，各个公社的人们都在城外驻扎，还有好多大檐帽给分配地方维持秩序。
进了四九城情况就好多了，虽然不拥挤了但街道上也比往常要热闹的多。
楚恒耍了点小心机，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前门粮店门口。
用他的话说就是：“百货大楼员工那么多，这车鱼要是拉过去，怕是连根 鱼刺 都没他的份。
赵虎对此也没说啥，这一大老远跟着自己跑了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吃两条鱼也是应当应分的。
粮店里这时候灯火通明，大解放还没有停稳就从里面跑出来个短发老娘们 ，扭着头透过车玻璃看见开车的楚恒。
跳着脚都就往里店里挥手招呼：“大红，大红快出来，真是你家恒子回来拉。”
“徐姨，你们在店里呀，怎么还不下班？”
楚恒也不管他现在胡子拉碴的，装的挺潇洒的就下了车，叉着腰，不知道还以为是凯旋归来的将军呢。
“嗨，值班呢，咱们粮局下来的命令，说是到春节期间各个粮店晚上也得开门，还允许城外各个公社队长签字打欠条赊粮食。
这不嘛，今就收着好几张欠条都给你媳妇了，到时候记得对账。”
说话间，就从屋里跑出个小娘们一脑袋就扎进楚恒的怀里。
来人正是楚恒媳妇倪红。
“哎哎，干嘛呢，多少的避着点人呀。”
到底是小一个月时间没见了，俩人抱了半天就没有分开的打算，脸还越凑越近了。
赵虎一看这，赶忙就是一阵干咳提醒她俩，不然一会儿都怕演上现场直播喽。
“虎哥，你要是嗓子疼就去医院，干嘛呢，我们小两口分别这么久抱抱都不行啦？瞧你磕咔的。”
倪红脸皮子薄，被赵虎一阵咳嗽立马清醒了过来，使劲把楚恒推开。
俏生生的跟车里的赵虎打了声招呼。
倒是楚恒裤裆支起老高，撅着嘴抱怨。
“废话，你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要是不咳嗽两声没准你丫就得让人逮局子里去，治你小子个有伤风化罪。”
“我抱我自己媳妇怎么了，我看谁敢？”
回到粮店的楚恒腰板子立马就硬拉，张嘴就吹牛鼻。
“呸”
这把赵虎都没搭理他，坐到驾驶位上把车掉了个头，脑袋探出车窗：“赶紧的吧兄弟，我还着急回家抱媳妇去呢，这鱼你不要我可走啦。”
赵虎说着就要摇窗户走人，特意踩了两脚油门，大解放原地发出一阵轰鸣。
“媳妇去拿几条麻袋出来，这趟远门本主任可不白出去，咱们粮店今年高低过个大肥年。”
楚恒可不敢让赵虎走呀，一个助跑就攀上了高栏，上了车顶把苫布解开一个角。
“麻袋？还两条？我糙。”
赵虎想到这也不在车里坐着了，叼着烟就下了车看看楚恒丫的有多大胃口。
“徐姨，今年咱们粮店能不能吃上鱼肉可就看你的了，你可得把虎霸王给我拦住喽。”
见赵虎下车，车顶上的楚恒立马就心虚了，连忙叫短发娘们拦住赵虎。
短发老娘们儿本来还翘着小嘴偷笑楚恒小两口那，可等车上的苫布被掀开后，一条条冻的梆硬的大鱼立马就把她惊的长大了嘴巴。
“恒子，你小子这是吃冤家呀！那一条鱼都三五十斤了，你还要装多少呀？”
眼瞅着楚恒跟老鼠进米仓似的装起个没完，赵虎挽着袖子就要上车顶揍他去。
还没上呢，一旁蹬着大眼珠子的老娘们一把就给赵虎抱住了：“虎子，你看我们主任是和你一块出去的，那这车鱼怎么说也得有我们主任一半吧。”
老娘们更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想要车上一半的货，气的赵虎都想指着鼻子骂她长没长牙。
“徐姨呀，我跟恒子哥们啷叽的倒是没啥事，可百货大楼可还有一千多张嘴等着过年呢。”
赵虎也不能跟你老娘们一般见识，苦笑着一边劝着，高举着双手还不敢使劲挣扎，就怕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