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千仞雪眨眼,没懂比比东是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还不困。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真的就没人发现问题?”
“你觉得如果有人发现问题,他们还会是住在隔间?”
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的事情,一个被她忽略的点再次浮现,比比东的眸色不断加深。
“而且最初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的人,是你。千仞雪,你忘记了?”
“我?”千仞雪显得有些错愕,“怎么可能?!”
“我又不傻,为什么会把他们关在一起。”
比比东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千仞雪,看的连千仞雪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了。
“怎么可能......”
眉毛抽动,千仞雪开始认真的回忆,口中小声的说着,就是听着不太自信。
最后,千仞雪满脸讶然。
“想起来了。”见千仞雪的神色慢慢定格,比比东出声问着。
抿唇,千仞雪心中充满了不解,“可是,为什么?”
“你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种行为不是对我有利的。”抬手扶额,眼光浮动,看着自己的掌心,千仞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当时是在想什么?
是什么促使我做出这个行为的?
为什么也没人指出这其中的不合理?
“千仞雪,你对唐三是什么态度?”
抬眼,将目光放在比比东的身上,千仞雪几乎都没有思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死,他不能活着,如果放任他成长,那么到最后,他就是武魂殿发展路上最大的阻碍。”
“现在,在他的心中,他已经将武魂殿放入黑名单了,这是他认定的事,他与武魂殿绝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你很了解唐三。”从千仞雪那下意识的反应里,比比东笃定的下了结论。
“不,或许不该这么说。”比比东皱了皱眉,目光锐利的看着千仞雪,“你很了解你认知里的唐三。”
“你想‘唐三’死,可你也在阻止唐三的死,你在模糊这两者,你心有顾虑,即使你在用自己的方式限制唐三的成长,可这也让唐三活得更久。”
有几分火气在心底窜起,这让比比东诧异。因为除了千仞雪不对劲之外,她自己的表现也很不对。
“但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比比东握住千仞雪那已经开始发凉的手腕,拇指指腹自然的搭在千仞雪的手腕内侧。
“你对唐三的认知是从何而来,你们之前完全没有交集,你更是没有派人去监视唐三、唐昊,你也并没有亲自去实地调查过。”
“当时,是我提出的去诺丁城,你不过是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切,所以才选择和我们一起去诺丁城的。”
“哪怕后来,千道流给你看了我交给他的那份调查资料,但有很多关于唐三的东西并没有在资料中出现,很多我不知道、我未调查的东西,你全都知道。”
在不断的说话间,比比东已经离千仞雪很近了,指腹逐渐加大按压的力度,感受着脉搏跳动的频率,目光依旧锐利。
“我从一开始就提出要杀了唐三,我也提醒过你,斩草要除根,但你阻止了。”
“你给出的理由很奇怪,但我却十分不正常的同意了。”比比东的面色绷得更紧了,她承认,那时她被那些梦境严重的影响了,但......
“虽然,那个时候我的内心满是不信,但你后来也并没有从唐三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唐三他不知道有关于昊天宗的一切,而你所说的那些‘价值’我也并没有看到。”
比比东的声音陡然变冷,“千仞雪,你还记得吗,唐三他本可以直接死在诺丁城,死在四个月前,就和他的父亲一样,生命止步于那段时间。”
千仞雪的手猛然握起,茫然的看着比比东,那道锐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柄,直直的刺入千仞雪的脑海,刺得人生疼。千仞雪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在唐三的身上确实有奇怪的地方,这点在梦魇长老的身上、那只魂兽身上、以及武魂殿所有见过唐三的人的身上,全都验证了。”
“但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唐三他绝对得不到好,唐三身上的奇怪是有限制的。而且,奇怪的人也不只有他一个。”
“你从不掩饰自己的异常,但你也从未说过原因。”
“你的认知很怪,在这个奇怪的认知里,你知道很多东西,很多没有来源根据的东西,它们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就在你几个月前,突发奇想的主动回武魂殿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经存在于你的认知中了。”
千仞雪逐步被比比东逼近墙面,千仞雪的瞳孔放大了。
她在紧张。
说不上内心那股复杂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但比比东没有停止对千仞雪的逼问。千仞雪刚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比比东当然注意到了,可正是因为注意到了,这才让比比东选择了继续。
“你那奇怪的认知我不知道是何时产生的,但你对此深信不疑,并试图将这认知中的那些东西和我说,让我也认同它们。”
“不论是老师的事、唐三的事还是神界的事,你会和我说这些,你也在回避大供奉,不论这到底是你有意识的回避,还是潜意识的回避,你都没有和他讲过这些。”
说到这里,比比东略微停顿,锐利的目光收回,眼中多了些其他让千仞雪分辨不出的东西。
你也想影响我吗?就用那个奇怪认知里的东西。
“我曾问过你,你不怨我吗?当时你给了我回答,你不仅怨恨过,你甚至还想过杀了我。”
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甲陷入皮肤,刺痛从掌心传来,比比东仍在梳理着她脑中的那团缠在一起、混乱的异常。
“只靠着我对你的态度冷漠,你就已经产生了想要将我杀死的想法?”
眼眸垂下,虽是疑问,但比比东却用着很寻常的语气,平静到让那疑问如同陈述事实一般。千仞雪心慌了。
弯下腰,千仞雪直视着比比东眼睛,一边慌乱的解释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
“不是?”比比东挑眉,“所以,你是在知道一切之后才有了这种想法的。”
掌心贴上千仞雪那带着慌乱的脸,拇指按上千仞雪的唇,比比东阻止了千仞雪想要继续解释的意图,现在她需要一个独自思考的环境,她只需要千仞雪反馈给她她所需要的东西,至于其它的话,比比东自觉的过滤了。
异样的神色出现在比比东脸上。“看来那些东西出现在你脑海里的时间比我想的还要早。”
“它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缓冲,让你消化,并促使你做出相应你认为合适的举动。”
“这个时间让你经历过冲动、冷静以及思考,即使你的思想在这个过程中饱受冲击,但在日常行为中,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直到最后,你没被这些离奇的东西弄得思想崩溃,你接受了它,你选择认同,你由此做出相应的决定,你开始有了行动。”
“就如同你接受了老师的真实死因一般,接受了自己的来历一样。你做出了所有在我预想之外的举动。”
“我都不知道我是否该为此而高兴,你选择了靠近我,并且现在依旧在尝试继续。”
“可这真的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就像是被困住似的,比比东嘴角微动,像是要笑,但表情却是悲伤的,之前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部汇聚,将那个已经理开部分的异常再次搅乱。
“这个认知已经十分严重的在影响着你。”
“不是只有唐三,你其实受到很多能左右你思想的影响,它们在叠加、累积。”
“所以,千仞雪,回答我,你真的清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