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澜坐在那里一直没出声,似乎在观察戴家郎,这时说道:“有件事周继尧不可能没有一点忌讳。”
戴家郎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孙乾死在你的车上,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想法?”祁菲问道。
戴家郎哼了一声道:“你们也很清楚,那不过是一次巧合,我已经跟周继尧说清楚了,他也相信我说的话。
我也不瞒你们,我之所以去周继尧的公司上班并不是我自己找去的,而是他们主动找的我,原因我不说你们也应该能猜得到吧。”
纪文澜问道:“他们是不是怀疑孙乾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戴家郎对纪文澜倒没有“深仇大恨”,点点头说道:“不错。”
“周继尧亲自找你谈过这件事?”祁菲问道。
戴家郎点点头没出声。
祁菲跟纪文澜对视了一眼,说道:“周继尧对你挺重视啊,堂堂董事长竟然亲自跟一个司机谈话,你说说,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戴家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反正他没有忏悔过自己的罪行,他只是怀疑孙乾绑架了他的孙子,怀疑孙乾临死前是不是留下过什么话。”
“那么,孙乾临死前究竟跟你说过什么没有?”祁菲盯着戴家郎问道。
戴家郎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决心似地说道:“我后来确实回忆起孙乾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祁菲和纪文澜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戴家郎想了一下,说道:“记得当时我正要从车里面钻出来,孙乾好像说什么二道河116号,不过,我确实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祁菲咬牙切齿道:“该死的,你把这句话告诉周继尧了?”
戴家郎撒谎道:“我谁也没告诉,因为我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意义,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二道河在什么地方。”
祁菲瞪着戴家郎问道:“你确定他说的是二道河116号?”
戴家郎犹豫道:“差不多吧,当时子弹乱飞,我哪里有功夫琢磨这件事?”
祁菲站起身来,冲纪文澜说道:“他就交给你了。”说完,抓起外套急匆匆跑了出去。
戴家郎有点幸灾乐祸地暗自得意,心说,你去找吧,任你把那栋楼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啊。”纪文澜问道。
戴家郎耸耸肩说道:“公司安排我值班,看在那点加班费的份上,我就留下来了。”
“加班费很多吗?”纪文澜问道。
“几千块吧,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戴家郎敷衍道。
“大年三十在哪里过的?你在这里应该没亲戚吧?”纪文澜又问道。
戴家郎也不清楚纪文澜是在关心自己还是拐弯抹角了解周继尧的动向,想了一下,说道:“大年三十一直在周继尧家里值班,说白了就是伺候人。”
纪文澜点点头,说道:“那老板肯定有个大红包了。”
戴家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纪文澜笑道:“你怕什么,那是你应得的,难道还怕我问你要吗?对周继尧的一些生活上的细节我们并不是一点不知道。”
戴家郎好像有点不耐烦,说道:“纪警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兜圈子,等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纪文澜微微一笑,看看手表,说道:“我知道你要去火车站接人,不会耽误你的好事。”
戴家郎一愣,随即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火车站接人?”
纪文澜一脸诡秘地笑道:“我不但知道你要去火车站接人,我还知道你接的是什么人,这个女孩应该是来找你相亲的吧?”
戴家郎彻底懵逼了,一瞬间甚至怀疑唐婉是不是已经被祁菲收买了,否则,这件事也就周玉冰和唐婉知道,怎么会传到警察的耳朵里呢?难道他们在自己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你们,你们是听谁说的?”戴家郎吃惊道。
纪文澜盯着戴家郎注视了一会儿,正色道:“我们不是听谁说的,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们安排的。”
戴家郎呆呆地说不出话,慢慢的,他似乎回过味来,一脸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叫梅向月的女孩是,是警察?你们,你们竟然跟我家里人……”
纪文澜摆摆手打断了戴家郎,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家里人并不清楚这件事是我们安排的,提亲也是真的,相亲也是真的,并且她也确确实实是云岭县梅家村的人,只是那里只有她的爷爷奶奶,她跟着父母住在县城。
只是,严格说来梅向月并不是警察,起码她还没有办理入职手续,实际上,她只是警校刚刚毕业的学生,否则,我们也不会派她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戴家郎一脸警觉地问道。
纪文澜缓缓说道:“想干什么难道还用问吗?我们要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把周继尧极其犯罪团伙送上法庭。”
“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戴家郎有点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纪文澜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一次恐怕跟你有点关系,起码你不应该对这个女孩的安危不闻不问。”
戴家郎愤愤道:“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你们的安排,那这场相亲也没必要了,等一会儿你们自己去接她,我可不想参与你们这些破事,我只是个打工的……”
纪文澜打断戴家郎的话说道:“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在你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我让你见一个人。”
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戴家郎正自狐疑,只见纪文澜带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急忙扔掉烟头,从沙上跳起身来,双腿站的笔直,举起手来敬礼,嘴里大声道:“长好。”
嘴里说着,心里面已经明白两个婆娘这是在唱什么戏了,顿时把两个女人骂了一百遍。
跟着纪文澜进来的正是戴家郎过去在部队曾经给他开过车的段一峰,现任云岭县委常委、武装部部长。
段一峰背着双手盯着戴家郎打量了几眼,笑道:“不错,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坐下。”
戴家郎乖乖地坐在了沙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也理不出一点头绪。
段一峰在戴家郎身边坐下来,摸出一包烟,递给戴家郎一支,说道:“市局的领导跟我谈了具体情况,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长了,可还是觉得有必要过来跟你谈谈,难道你真的不愿意跟犯罪分子作斗争吗?”
戴家郎面对自己的长,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说道:“请长指示。”
段一峰摆摆手说道:“我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长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的兵,我跟市局的领导说了,你在部队是一名好兵,还立过功,受过奖,并且还是一名年轻的党员,我就不信我的兵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段一峰虽然没有直接让戴家郎做出表态,但这几句话基本上已经把他逼到了墙角,再也没有退路了。
“长,我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是担心完不成任务,说不定还会坏了纪警官他们的大事。”戴家郎只好转防守。
没想到段一峰今天来好像就是为了给戴家郎灌迷糊汤的,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相信的你素质,如果你不能胜任的话,市局的同志也不会这么器重你了。”
妈的,被谁器重也千万别被祁菲这个贼婆娘器重,明明是把人放在火上烤,居然说是器重,他们其中自己什么?要是真少了自己不行,那干脆给个编制让自己加入警察算了。
戴家郎可以不给祁菲和纪文澜面子,但绝对不敢驳了长的面子,犹豫再三才说道:“长,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我现周继尧的直接犯罪证据,保证及时向纪警官汇报,但如果现不了,那我也没办法。”
段一峰嗯了一声,严肃道:“你这态度可有点消极啊,做为一名战士,必须积极主动去完成任务,怎么能坐在那里等着罪犯自己暴露呢?
你必须积极配合市局的同志彻底查清周继尧的犯罪证据,争取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亲自把酒给你庆功。”
戴家郎一听,心里有点激动,说实话,要是在部队长亲自把酒的话,那可是无上的荣耀,换算成人民币的话,起码也值十万块,可问题是现在已经不在部队了,长也已经转业到地方了,亲自把酒的荣耀自然也打了不少折扣。
不过,戴家郎心里很清楚,除了段一峰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之外,他还确实欠长的人情。
因为当年段一峰之所以选中他做自己的司机,不仅仅是因为他表现出色,而多少还看在了老乡的面子上。
并且在戴家郎复员的时候,段一峰还通过云岭县的关系帮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只是他自己不想待在县城,否则倒也四平八稳,就凭这两点,戴家郎就没法当面拒绝段一峰。
“既然长认为我合适,那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戴家郎有点垂头丧气地哼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