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光见大家都点了点头,这才又问道:“案件大家都清楚了吧。”
“卷宗前天就看了,基本上也知道大致情况了。”
“已经看明白了。”
陈延生几个人纷纷说道,一边说话,一边把眼睛望向曹有光。
“大家说说,究竟该如何下手?又该从哪个环节下手?”说到这里,曹有光环视了众人一圈,接着说道:“咱们集思广益,今天要把侦破方向定下来,也要把分工确定一下,到了上海,立刻展开工作。”
周彦武和杜建喜都不说话,看样子也没有准备说话。
按照小组中的分工,两个人具体负责的工作,和推理破案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周彦武负责行动,抓捕暗杀绑架这些活,都是由他来做,动脑子可不是他的强项,但是论起行动来,却是一把好手。
杜建喜对于曹有光,却类似于办公室主任的角色,几乎除了业务之外的所有杂事琐事,都由他来处理,所以无论曹有光去哪,杜建喜是必须带上的。
陈延生看了一眼孙铁城,孙铁城笑着说道:“大哥,你老别瞧着我啊!我尼玛是搞痕迹的,现在连张照片都没有,我可没辙。”
孙铁城一口津门腔调,自带喜剧效果,没几句话就把大家给逗笑了,曹有光不由得也笑了几声。这一下,几个人笑的更加开心。
“延生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曹有光笑道。
“想法嘛……”陈延生有些犹豫,曹有光鼓励着说道:“咱们大家群策群力,你不必有顾虑,按照伱想的来说,对于不对都没有关系。”
“这几件案子有蹊跷,也太过巧合了一些。”陈延生说道。
看来大家的看法一致,都认为几起意外同时发生,让人有些怀疑的真实性。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曹有光又问道。
“卡车!”陈延生这一次毫不犹豫。
“讲讲你的思路。”曹有光鼓励地看了一眼陈延生问道。
“按照时间,钱文勇的交通肇事案件,是最先发生的,而且至少还有卡车这一条明显的线索。所以说只要我们找到了卡车,找到肇事司机,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
说到这里,陈延生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曹有光。
曹有光一笑,点了点头,鼓励地说道:“不错!继续说下去。”
“卡车不像是人,隐藏起来不好找,毕竟有那么大的体积,找起来也方便一点。再说了,当时时间不过七点,大街上肯定有目击证人,找起来相对更容易一些。相比其他案件,也简单了不少。”陈延生见曹有光如此鼓励自己,也就放开了侃侃而谈。
“那如果要是这么说来,风林酒吧的案件就更加容易入手,我们可以从凶手体貌特征,所使用枪支查起。”周彦武突然说道。
曹有光赞许地点了点头,夸了一句:“老周现在可以了哈!能动脑子了,有长进!”
周彦武得意洋洋地哈哈笑了几声,几个人也望着笑,颇为得意。
陈延生欲言又止,曹有光笑道:“有什么话明说,干嘛一副……”
“一副有屎拉不出来的样子。”周彦武笑着插嘴说道。
“你小子,刚夸了你两句,就开始胡沁。”曹有光笑骂了一句。
周彦武见曹有光其实并不生气,咧起大嘴哈哈站了起来。
“延生,甭搭理这小子!有什么想法就直说!”曹有光笑道。
“总觉得这几起案件有着某种联系,或者说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陈延生皱眉说道。
有些话,曹有光可以给杨登欢交底,但是却不能对陈延生和盘托出!毕竟保密守则是有级别的。
“那就去查!看看他们背后究竟有什么名堂。”曹有光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围绕钱文勇的社会关系来调查!尤其是在他供职的地方。”杨登欢说道。
曹有光明白,杨登欢这这是在考虑,是不是因为钱文勇发现了什么而被敌人灭口。
但是这里面有一些情况令人费解,那几个人又是为了什么遭遇意外?难道是全被敌人发现了?
这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人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也没有横向交叉,怎么可能同时失风!
“你准备怎么查?”曹有光问道。
“先从钱文勇平时接触最多的人开始查起,看能不能拉出一条线来。”杨登欢说道。
“那就这样,咱们兵分两路。陈延生负责一路,查大卡车,登欢负责一路,查钱文勇社会关系。老孙负责寻找痕迹,看能不能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且说不定敌人还会再次动手也说不准。周彦武负责行动抓捕。”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曹有光神色凝重,冲着几个人说道:“此次咱们不远千里到上海执行任务,能够选中各位,是各位的责任同时也是各位的荣誉,如何维护这份荣誉,都看各位的表现了!”
几个人都神色庄严肃穆,连杨登欢也站了起来。
“组长放心!”
“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一定要完成任务。”
几个人纷纷向曹有光表决心,曹有光脸色矜持地连连点头。
“到了上海,上海区必定会派人配合,毕竟那里是他们地盘。我会挑选一些可靠的人,分编成几个小组,有你们来负责。”曹有光又说道。
杨登欢他们才来了六个人,这里面还有一个不干活的曹有光。
他们人数太少,只能当做骨干来用,至于前期的摸排工作,工作量太大,也只能依靠特务处上海区的外勤来完成。
杨登欢知道,其实特务处这么大动干戈,并不是为了这几个死去的特务,而是为了“远行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所以他才敢这么干脆的提出来要“远行计划”执行小组的成员名单,相信余独醒权衡利弊,会将这份名单拿出来的。
(
拿到了这份名单,某种意义上来讲,杨登欢就真正踏进了特务处另一个圈子,成位名副其实的“自己人”。
成了“自己人”,今后做起事来那该多方便啊!
“咱们也不用太多人,每个小组有个三四个人就行。不过上海区至少得准备一支五十人的队伍,随时待命,为我们提供保障。”杨登欢说道。
“老余说了,全力配合我们!”曹有光笃定地说道。
“那就走着看吧。”杨登欢看了一眼曹有光等人,重新又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让杨登欢坐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当远远地看到上海附近的街景时候,杨登欢真的有一种解放的感觉。
太尼玛难熬了!三十多个小时啊!都把人快晃散架了!
不过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也没有白坐,让杨登欢更加真实的领略了民国国情。
民国风,不仅仅是旗袍美女,更多的是破败景象,原野上大片的土地上,稀稀疏疏的种着庄稼,几乎看不到城镇,更看不到工业烟囱冒烟。
偶尔路过一个车站,也是破败不堪,进出的人也大多衣着褴褛,满脸菜色,精瘦的身材,瘦削的面庞,几乎每个人都是营养不良。
围着火车叫卖的人群,大多眼睛中露出狡诈神色,所卖物品食物也大多是以次充好之物,如果被旅客揭穿,立刻现出一副蛮横模样,殊为可恨!
在杨登欢看来,这些人脸上,大多都是麻木神色,除了自己之外,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
国家积弊如此,实在令人可叹!觉醒民众,自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看到这种情况,杨登欢也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而已。
面对时代洪流,一个人的力量何等单薄,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也只能独善其身,尽一些微薄力量罢了!
列车随着汽笛长鸣,缓缓进入上海站,又龟速行驶了一阵,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随着咣当咣当的开门声,不一会儿站台上挤满了旅客。
周彦武等人早就整理好了行李,曹有光却一点也不着急,手里捧着刚才在金陵车站买来的报纸,在包房中,好以整暇地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报纸。
“组长,咱们也下车吧。”周彦武小声说道。
“慌什么。站在满站台都是旅客,咱们下去,老余也看不见咱们,再等会儿。”曹有光笑道。
几个人也没有再回包房,而是站在曹有光包房门口,行李包裹堆在过道上,等待曹有光吩咐。
五六分钟后,站台上旅客都走的差不多了,曹有光这才将报纸折了起来,站起身子问道:“我的行李呢?”
“早就装好了,您把随身用品收收就行了。”周彦武连忙说道。
“准备下车。”曹有光随手扔下了报纸说道。
陈延生等人听到曹有光说下车,都把身子向后让了一让,曹有光从几个人身边过去,此刻车门口一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上了列车。
杜建喜看到有人上车,连忙过去,年轻人见状,远远地伸出手来,笑着招呼:“您几位是北平过来的吧?哪位是曹组长?”
年轻人笑着和杜建喜握手,神色十分亲热。
杜建喜朝着身后的曹有光一指,恭敬地说道:“这是我们曹组长。”说完话,杜建喜侧身站在曹有光身边。
曹有光矜持地冲着年轻人点头微笑。
“曹组长。”年轻人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伸了出来,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曹有光右手,使劲摇晃,高兴地说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曹有光见年轻人如此热情,也只得摇了摇了手,笑着点头。
“卑职张玉坤,上海区联络科副科长,奉余区长之名,前来迎接曹组长。”年轻人张玉坤谦恭地说道。
“原来是张科长。”曹有光又摇了摇手,这才将手放开,笑着又说道:“余区长太客气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说起来上海我也不陌生。”
“曹组长这就见外了,贵小组不远千里来帮咱们办案,咱们接一接站又算得了什么。”张玉坤满面笑容,十分客气。
“那就让张科长费心了。”曹有光说完,张玉坤侧身,请曹有光先行。
曹有光点了点头,从张玉坤身侧经过,张玉坤跟上,杨登欢几个人跟在后面鱼贯下车。
下了火车,几个同样身穿中山装的人迎了上来,纷纷从杨登欢几个人手里接过来行李,张玉坤笑道:“车在车站外面。”
曹有光点点头,率先朝着出站口走过去,边走边问道:“余区长呢?”
“余区长手边有几件公事,实在脱不开身,在办公地点等着咱们呢。”张玉坤笑道。
出了站,看到四辆黑色小汽车在路边停了一排,张玉坤脚步加快,走到第二辆车前,将车门打开,朝着曹有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登欢,你跟我上来。”曹有光回头说道,上了汽车,杨登欢跟着曹有光也上了同一辆汽车。
张玉坤关上车门,快步走向副驾驶,一边拉车门,一边说道:“大家都上车。”说着话,钻进汽车。
提着行李的小特务们,客气地将陈延生几个人让进后面的汽车。
一阵喇叭声响,汽车缓缓驶出上海站,拐上大街。
汽车穿大街,拐小巷,杨登欢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街景,他不认识上海的道路,所以一路上努力记忆。
汽车沿着苏州河,一路颠簸着开过去,周围街道楼房低矮破旧,道路也不十分平坦。
“这里是华界。”曹有光见杨登欢看得认真,转头说道。
“咱们到哪去?”杨登欢头也不回地说道。
张玉坤只顾转头和曹有光介绍,对于杨登欢的问话,只当作没听见。
“给我们找的办公地点在哪啊?”曹有光也笑着问道。
“南礼查路。”张玉坤连忙答道,随后又解释了一句说道:“距离黄埔路很近。”
曹有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汽车拐弯,上了一座大铁桥,朝着南边开去。下了铁桥,街景为之一变,不仅道路变得宽阔,就连街道两边的高楼,也渐渐得多了起来。
“过了这座铁桥,就是租界了。”曹有光语气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