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带思思上了停在府外的一辆马车,他立刻低声道:“去东市!”
车夫挥动长鞭,马车启动,向东市疾驶而去,思思在马车内又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李臻柔声安抚她,“没事了,你二哥很快就会送你回家,你爹娘都伸长脖子盼着你回家呢!”
“三郎哥哥,你们怎么来了,我二哥呢?”思思抬起头,满脸泪水地问道。
李臻半年没有见到她,现她比从前稍微成熟了一点点,容貌也更加俏丽,李臻笑道:“生了很多事情,以后再慢慢给你说,你二哥和酒胖子现在在城外,我把你安顿好,我就得赶过去。”
“可是....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怎么出去?”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康思思疑惑地看着他,这个她曾经最喜爱的三郎哥哥,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她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将头轻轻枕在他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她几天不敢合眼,实在太疲惫了。
李臻却毫无困意,他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窗外,脑海里各种念头在迅速飞转,救出思思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必须要尽快救出小细。
尽管武顺口口声声说,得到武承嗣的回复后,他就会放了小细,可如果真相信了武顺的话,恐怕他连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
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豪霸,一旦现舍利是假,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这时,马车停了,思思一下子醒来,现外面是东市大门,她奇怪地问道:“三郎哥哥,怎么停在这里?”
“你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李臻拉着她下了马车,又走了一段路,上了另一辆马车,李臻吩咐道:“去崇业坊!”
马车调头向崇业坊驶去,李臻此时异常谨慎,他绝不能让武顺知道思思被藏在哪里,若留下一点漏洞,就会使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很快,马车在崇业坊大门前停下,此时亥时已经到了,关闭坊门的鼓声敲响,在坊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拉着思思冲进了坊内。
他们走进一条小巷,李臻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一座占地约一亩的小民宅,五六间屋子加一个小院,他们已将它租下了两个月。
“三郎哥哥,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临时租的小屋,你就先住在这里,里面什么都买好了,你千万别出门,我们过一两天就回来。”
李臻见她眼中露出害怕之色,便笑着安慰她道:“这里很安全,没人会找到你,我们把小细救出来,就带你离开长安。”
思思轻咬一下嘴唇,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照顾自己,三郎哥哥,你们也要小心。”
李臻又留给她几十枚金币,这才离开了小宅,向坊门外迅速奔去。
.......
长安城墙虽然高大雄伟,但在武艺高强的人眼中,城墙并没有意义,只凭借一条长索,李臻便轻轻松松翻过了东城墙,并游过了护城河,向东城门外奔去。
不多时,李臻奔上一座小小的山岗,找到约好的一座亭子,正在张望时,大树后传来了酒志的声音,“老李,我们在这!”
紧接着康大壮也牵马出现了,他上前紧张地问道:“思思救出来了吗?”
李臻点点头,“她现在我们租的小宅内,很安全!”
康大壮松了口气,妹妹出来了,他一颗揪紧的心便可放下一半,下面是要把小细救出来,他又道:“我们一直在观察城门,没有人出门。”
“老李,现在城门已关,他们可以出来吗?”酒志疑惑地问道。
“我其实也不知道,但万一他们能出门呢?还是小心点好,我们机会不多。”
李臻背上弓箭,翻身上马,“走吧!我们先去前方埋伏。”
三人催马下了山岗,沿着宽阔的官道向东面奔去。
长安城的东城门叫做春明门,是东去洛阳的主要城门,如果武顺的人要去洛阳,那么春明门就是必经之路,再沿着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一路向东奔驰,数天后就能抵达洛阳。
就在李臻他们离开山岗约一刻钟后,春明门的外吊桥放下,城门竟缓缓开启了,夜间擅开城门是大罪,除非是紧急军报或者天子归城,否则难逃御史弹劾,如果不是权势滔天的人,春明城门绝不会开启。
春明门刚刚开启,八名骑士便从城门内鱼贯奔出,他们快马加鞭,前后拉开二十余丈距离,如一支锋利的长矛,向东疾奔而去,从他们穿的白袍绣花服饰便可看出,这是武氏家将。
不管魏王武承嗣,还是梁王武三思,他们的家将都穿着一样的绣花月白袍,腰束革带,头戴纱帽,携弓带箭,个个武艺高强,这八名家将显然有重要事情赶赴洛阳。
李臻的猜测并没有错,武顺拿到舍利套函后,便立刻派人送往洛阳,放在长安会节外生枝,只有交到他义父武承嗣的手中,他才算完成任务。
这八名武氏家将就是武承嗣放在长安的信使,专门替他传送重要文书,他们有武承嗣的金牌,无论长安和洛阳的城门都能畅通无阻,
八名家将个个武艺高强,所骑骏马也是百里挑一,长安和洛阳之间尽管相距千里,但他们三天便可以赶到。
八名家将在宽阔无人的官道上纵马疾奔,激起滚滚黄尘,声势极大,急促的马蹄声在夜晚传出数里远。
李臻站在一棵大树上,手执弓箭,注意力集中在远处越来越近的骑士身上。
虽然他并不敢肯定这群骑士就是武顺派去洛阳送舍利之人,但他必须要押下这个赌注,能不能夺回舍利,就在此一举了。
八名骑士越来越近,李臻嘴里含着三支箭,慢慢拉开了弓箭,晴朗的夜晚,月光格外皎洁,银色的月光洒在官道和八名骑士身上。
李臻看得很清楚,第二名骑士后背着一只皮囊,皮囊凸露出方方正正的轮廓,正是舍利铜套函的外形。
他拉开弓箭,瞄准了第二名骑士的胯下骏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名骑士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背负的是无价之宝—弥勒舍利,他们尽管已经提高警惕,但危险却如影随附。
大树上,李臻的箭还没有射出,从两边草丛内忽然飞射出无数寒光,随即惨叫声大作,人仰马翻,八名骑士纷纷滚翻落地,紧接着无数黑影从草丛中杀出,挥刀杀向滚翻落地的骑士。
李臻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草丛中竟然有人埋伏,他选择的地方确实是最好的伏击之地,官道略窄,骑马之人必须放慢马速,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和深达一人高的草丛。
只是....除了他李臻之外,还会有谁在抢夺影舍利?
李臻没有时间再考虑,他已看出埋伏人投出的是短矛,四名骑士当场丧命,其余四人受伤两人,但八匹骏马全部被射毙。
背负舍利的武氏家将没有受伤,他从地上爬起,向李臻埋伏的大树方向亡命奔逃,后面十几名黑衣人在紧紧追赶,另一名没有受伤的武氏家将只支撑了几个回合,就被二十几名黑衣人乱刀砍死。
就在武氏家将刚从大树下奔过,李臻从天而降,手中剑光一闪,长剑精准地切断了家将后背的皮囊带。
他随即用长剑挑飞皮囊,凌空一个翻滚,人已到一丈多远,皮囊也从空中落下,正好落在李臻面前,他的力道捏拿得极其巧妙。
就在李臻伸手要去抓皮囊之时,意外就在这时生了,一个纤细的紫影从李臻头顶飞掠而过,伸手凌空一抓,皮囊也跟着紫影消失了,这一意外变化就如兔起鹘落,生只在短短一瞬间。
李臻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装着舍利的皮囊被紫衣人抢走,令他倍感窝囊,气得李臻狠狠一跺脚,拔足追了上去。
今晚生太多的变故,一群黑衣人截杀了武氏家将,李臻夺走皮囊,却意外杀出一个程咬金,把李臻即将到手的皮囊抢走,这就是典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群黑衣人将最后一名武氏家乱刀砍死,他们现皮囊已失,不甘心地在后面追赶。
树林内,李臻一路穷追不舍,前面就是酒志和康大壮的接应之地,李臻却没有看见两人,他心中暗骂,这个两个混蛋,关键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紫衣人怀抱皮囊奔上了山岗,前面便是灞水了,就在这时,两株大树后忽然闪出了康大壮和酒志,两人一左一右两支剑刺向紫衣人,剑光迅捷,令人防不胜防。
李臻兴奋得大喊一声,“好!”这次伏击十分漂亮。
不料紫衣人身体异常敏捷,在绝路中竟然凌空腾起,躲过了两人伏击的必杀之剑,随即一脚踩在酒志的肩膀上,借力跳上一块大石,一纵身跳进了灞水,很快便不见踪影。
李臻追至,紫衣人已经在灞水中消失了,酒志倒在地上,肩膀的剧痛使他直咧嘴,康大壮也望着灞水呆,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怎么可能躲过他和酒志的必杀之击?
这时,远处传来一群黑衣人的喝喊之声,他们渐渐追近了,李臻无奈,只得拉了一把康大壮和酒志,三人沿着灞水向远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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