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一看就价值不菲,车宽车长都是按照豪车的标准制造,两对崭新的车轮如同一个健美冠军的四肢,四平八稳中透露着一股强劲的力量感;就连精致的车标上,都仿若闪烁着钞票的光芒。
黑色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可鉴,一对水晶蛤蟆镜盖住了半边脸的家伙。
这家伙探出圆圆的脑袋,带着憨态可掬的笑容,朝着四周左看看右瞧瞧了一会,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对陆阳喊道:“呦,这不是麦小姐的新夫婿吗?”
“你是?”陆阳望着车里这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满脸迷茫。
“刚才董事会上咱们见过面了。我是安保部副总裁的儿子高天才。”
陆阳搔搔头:“抱歉,我真的没有印象。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会议室?来这里干嘛?”
这个问题问到了重点。
高天才心里在大声回答着:“能干嘛?当然是来看你有没有一下子猝死了!妈的,可惜呀,竟还活着!”
但表面上,高天才假惺惺道:“我们都是这个月入职的,都是新人。我爸跟贺董也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我跟麦洛冰也是好朋友。刚才看你突然晕倒,我就想着赶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能帮上。”
陆阳见对方长得头圆颈短挺喜感,也没什么戒备:“哦,没事!都是小事情,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一听到是小事情,高天才瞬间失望,他的第一个目标落空了。
他的第二个目标,是麦洛冰。他四周张望,却也没有看到麦洛冰的身影。
今天特意开着豪车过来,高天才就是想在麦洛冰面前显摆一下。
他这个爱显摆的习惯,小学时和麦洛冰一起玩就显露无疑。
读书时显摆文具衣服,玩耍时显摆玩具零食,长大后显摆出国豪车,显摆成了他在麦洛冰面前刷存在感的唯一方式。
高天才在麦洛冰面前显摆一切,倒不是想让麦洛冰难过。恰恰相反,如果不这么显摆,他总是觉得自己有点卑微。
这个卑微,好像是从麦洛冰有一次说他又矮又圆像只可爱的乌龟开始的,这个比喻对当时的高天才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尤其,他偏偏姓高。
身材和外貌都不是高天才能决定的,所以,他总觉得醒目的物质条件可以弥补自己的缺憾。
说不定有一天,麦洛冰因为这些显摆,会觉得他很了不起,从而对他产生好感。
“对了,麦洛冰呢?”高天才话不超过三句,马上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人身上。
陆阳不好意思说自己因为斗嘴被麦洛冰扔在了医院,只好答道:“她有事先回家了。”
高天才一拍大腿,好气!自己第二个目标也落空了!
但他看着陆阳就一个人,心眼转了一圈:“你没车是吧?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陆阳心想,自己现在连手机钱包都没有,如果不搭个便车,说不定真的要走个20公里回去。
于是他满心感激地答应了,上了高天才的豪车。
可高天才这趟来,是带着小心思的,又怎么可能白白带着他回家。
搭他的顺风车,那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既然陆阳平安地走出了医院,麦洛冰也没碰到,他就想给这个眼中怎么样都比不上自己的废材上上课,让他知道自己是根本配不上麦洛冰的。
在高天才眼里,能跟麦洛冰配得上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高天才望着后座上一脸单纯的陆阳,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陆阳是个入赘女婿,这是个很敏感的身份。要想他和麦洛冰的关系变得紧张崩溃,就必须有人不断敲打刺激这个最脆弱的环节。
如果能加速他们婚姻的破裂,高天才很乐意做这个掘坟人。
于是,车在路上行驶着,高天才嘴里的话一刻也没有闲住。
他先是绘声绘色地讲到自己在国外的留学生活,言辞华丽地描述了自己的家庭条件,还不断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的生活水平有多优越。
他拍了拍车的中控台:“这辆车不错吧?这可是国外的限量款,没有关系的话根本订不到。整个涞东市,到现在只有两辆。”
陆阳看看车,觉得也还凑合吧,再怎么好,在他眼里都没有军队里的东风猛士坐的舒服。
但搭人家的车回家,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陆阳没有搭腔,不断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
陆阳的沉默和附和,到了高天才的眼里,却以为是他被自己震撼住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应。
这让高天才心里还颇有些得意。
“我爸现在负责安保部,是贺董很重视的一个部门。我们在集团上班,基本的安全保障和信息保密都是他在统筹管理。安保问题,可是很重要的。你要知道,在集团工作上,贺董都要给我爸面子的......”
这时候的陆阳还挺认真地听着,虽然不知道这个自我感觉挺好的家伙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陆阳很单纯的认为,既然同样是集团的新人,可能他只是想多认识个新朋友,以后工作有的照应吧。
朋友在吹牛逼,他当然只能做一个好听众,点赞﹑关注﹑鼓掌,一键三连。
高天才见陆阳一声不吭,还以为是自己显摆的家世震住他了,心里更加得意起来。
他甚至有些担心,毕竟陆阳只是一个单位的司机,让他一下子听到这么多高端的信息,会不会突然压力太大接受不了?
于是,炫完自己的家世,高天才又把话题扯到了麦洛冰的身上。
“我和麦洛冰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小时候可喜欢和我玩了......”
高天才在说这些话题的时候,陆阳在后座开始如坐针毡。
倒不是高天才说的话刺激到了他,而是他总觉得自己坐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么高档的豪车,当然不可能有问题,陆阳其实是觉得自己的裤子好像越来越不对劲。
当他在分心自己的屁股下面有股奇怪的暖意时,根本是没办法听清前面那么嘈聒的家伙到底在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