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惊魂未定的韶化却紧接着被身后的一声呼唤吓了一跳,
“二位侦探,”这道声音苍老但清晰
是管家
正兰立刻绷紧全身,死死地握住手中的苦无,慢慢转身
管家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慢慢走出,面无表情:“我没有想到你们的调查如此迅速,已经到了这种远离城堡主体的地方。”
“打破铁锅问到底是我们的职业素养,”正兰脸上微笑,却暗暗地和韶化靠近——他不能想象这样一个老头管家是怎么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并且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边还从头到尾没有被他们发现的。
从外表上看,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想搬开水槽都困难,这会儿却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疑点实在太多。
“这里已经是城堡东部森林的地下了,二位面前那条河便是城堡的长期水源,”管家不疾不徐地对两人说:“这条排水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可能会有许多不可预知的风险,为了二位的安全,还是先请回去吧。”
“全城堡的人,包括你,都吃了那红色浆果了对吗?”正兰却说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我们通过调查得知,吃那个浆果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正兰在赌,在赌这个管家是那种能套出话的人
“是的,你们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侦探,”管家点点头,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只是语调稍微低了些:“这确实是难以摆脱的诅咒,”
“我们会解决的,”正兰接着说,
“不,我从来没有指望过有人能解决这个诅咒。”管家却摇头,脸上的微笑显出几分苦涩:“雇佣侦探调查不过是公爵的一厢情愿,事实上,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相信可以。”正兰看着管家还算有神的双眼:“因为这座城堡至少还有你和公爵两个清醒的人。”
“清醒?这也算是清醒?”管家悲哀地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清醒也是一种诅咒,我看着一切发生,但是无能为力,都是拜这诅咒所赐”
“那你怎么不试着去阻止诅咒呢?”正兰带着质问的语气,说
“已经太晚了。”管家又摇头:“诅咒已经将人性蚕食殆尽,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只是减缓崩坏的到来。”
“但,你不想公爵因诅咒而亡吧?”正兰向前逼近两步,抛出了一个更危险的押问:“我们问过公爵,她待你很好,你应该也把她当成家人对吧?”
管家这次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当然,我和老公爵看着她长大,直到她继承了这座城堡,我也有幸替她分担自己的事情,许多老公爵没来得及教她的东西由我传授给她...本来一切都应该在轨道上,但是,这场天灾毁了一切,”
“还能补救不是吗?”正兰平稳地说,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公爵她仍然在想办法对抗诅咒,我们完全可以拼一把。”
管家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管家叹了口气,说:“或许吧,我承认,不是没有希望,”
“你们来这里想找的东西,应该是这个。”管家说着拉出左手边墙壁上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册子,交给正兰:“诅咒会影响我的记忆,我已经记不太清这起事件的始末了,但是我有一句忠告——如果你身上没有诅咒,不要在午夜12点之后出门。”
没等正兰追问,管家便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融入了黑暗中。
正兰和韶化翻开册子,看了起来,册子有些潮,但好在没有被弄湿字迹:
“完了,这座城堡真的他妈完了!一天,一天!我跑了七遍水道!不是佣人们的洗脸地被堵了,就是洗衣房的下水漏了,迟早有一天我要辞职,这个地方快把我腌成一块臭肉了。”
“今天少有地平静了一天,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
“又开始下雨了,秋天是多雨的季节,估计又要忙一整季了,真麻烦,”
“这雨怎么还不停?下了一个星期了,水道不会被淹吧?”
“真他妈累死老子了,把水渠挖深了一点,这样就不至于天天踩着水走了”
“不是吧?一个月,这雨下了一个月了!水已经能淹到脚踝了!老天爷保佑,这雨快点停吧,”
“完蛋了,出入口被封住了,上面人安的什么心?”
“这水他妈越长越高了,昨天躺在水里睡了一夜,真是操蛋,”
“感觉自己感冒了,现在的食物是个问题,”
“有老鼠,可惜没抓到”
“老天保佑,顺着水沟流下来了一串浆果,好歹今天是饿不死了,”
“怎么这么多浆果?成串成串的,上面在干什么呀?”
“10天了,墨水不多,要节省,浆果充饥,我估计营养不良,上面还没开”
“20天,我要想办法出去,我可以摘下这个铁窗,祝我好运,”
“吼,”铁栏杆外的血手再次拍到栏杆上,正兰看了看那只血手,又看了看册子上的内容,若有所思,
外面的那个生物,恐怕就是这本册子原来的主人,城堡的水管工,但他为什么连续吃了20天的浆果还能保持清醒?——地上的佣人都只是吃过浆果,却比这个管道工早了十几天出事。
管道工吃了20天浆果,诅咒本来应该早已发挥效用,但他却是在出去之后才发生了变异,在此之前甚至一直保持着清醒。
这再次打破了正兰本来的预想——他本以为吃的坚果越多,受的惊吓越多,恐惧之种萌发得就越快,但这个安然无恙的管道工却不符合这一规律,
一定有第三个因素,把管道工保护了起来,让他即使完全靠浆果充饥也没有受这种影响。
但这第三个因素会是什么呢?什么是下水道所独有的,区别于地上的东西?
然而,就在正兰苦思冥想之际,水道外的一声炸雷却不期而至,声音大到连墙壁都震了震。接着就是紧密的雨点,
一场雷暴竟不期而至。
“下雨了?”韶化好奇地蹲下,看向铁窗之外,模模糊糊的,能看到翻腾着的水面:“嚯,下得还不小。”
正兰神色一凛,一把把韶化拽了起来,直接往回跑:“屌毛!还看呢!快跑!”
“跑什么?有怪吗?”韶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跟着跑。
“你想被淹死在这种地方吗?别忘了我们在哪儿!下水道!”正兰一语中的地指出现状——现在,整片城堡区域的水都要流到他们这里,
像这样的暴雨,不出5分钟,整个下水道就会变成一条汹涌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