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昇被叫住,有些心虚,面上却是眉目轻扬:“我去如厕二表哥也要管?”
萧玮安笑:“是吗?本皇子还以为,表弟是要去寻太子呢。毕竟今日林中狩猎时,表弟与太子似是同行的?如今表弟回来,也不知太子皇兄是否安然回帐。”
燕帝闻言面色微变,看向朱昇:“你带朕的太子去狩猎了?”
他还以为,太子不喜人多,来了骊山也会待在营帐内闭门不出。
朱昇硬着头皮道:“是。皇帝舅舅,我这就去找太子表哥。”
萧玮安又道:“三皇弟也尚未回来,说不准,他与太子皇兄在一处呢。朱昇表弟倒也不用如此惊慌。”
朱昇心想着,要是太子死在三皇子旁边他也不必如此担忧了,他就怕太子出事会连累沈绾梨,毕竟人是他丢给沈绾梨的。
燕帝正要侍卫去山里寻人,就在此时,候在大营帐外的小太监惊慌来报。
“皇上,大事不好了!”
朱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那么大个太子表哥,不会真的被雨淋死了吧?
燕帝猛地站了起来,“何事如此惊慌?”
小太监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只是不断地往帐外看去。
就见几个随从抬着一个人匆忙进帐。
萧瑾宁躺在担架上,捂着左眼,痛苦地呻吟着。
他的手掌上满是鲜血。
沈念娇一脸担忧地紧跟在其侧。
萧玮安瞧见他们,眉梢微挑,心下幸灾乐祸,面上却是担忧地问:“三皇弟这是怎么了?”
小太监道:“皇上,三皇子遇刺,被射中了左眼。”
看到被抬进来的人不是萧韫玉,朱昇蓦地松了口气。
趁着营帐内一片混乱,众人都在关心三皇子,他悄悄跑了出去找太子。
太子表哥,你可千万别像三皇子一样被抬着回来啊!
燕帝原本也以为被抬进来的是他的太子,惊怒悲痛得都快要晕厥了,看清楚是萧瑾宁后,才强撑住身子。
“快传太医!”
帐内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以梁家为首的三皇子一派此刻都是面色大变,纷纷围上前来。
梁文彬上前,看到萧瑾宁左眼一片血肉模糊后,也是大惊,“殿下怎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害你?”
他怀疑的目光直直射向了萧玮安。
萧玮安唇角的笑意微僵,看到萧瑾宁眼睛中箭受伤,他自然是幸灾乐祸的,但是见众人怀疑他,萧玮安又有种被冤枉的无力。
他虽然也没少派人刺杀萧瑾宁,但是,这次真的不是他做的啊!
萧瑾宁也不知道是谁,此刻,他也没心思追究是谁刺杀他。
他猛地坐了起来,抓住了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的太医,一向温和的面容因为疼痛扭曲有些狰狞,“快治好本皇子的眼睛!本皇子的眼睛好痛,看不见了!”
他是父皇培养的接班人,是未来皇帝,他的眼睛一定要保住!
“要是保不住本皇子的眼睛,本皇子让父皇诛了你们的九族!”
“三殿下快躺下。”
“我们还得看过之后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
太医们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一个个都还算淡定。
干他们这行,陪葬寻常,九族消消乐也是常有的事,好在当今皇上不嗜杀,上任以来还没诛过太医九族。
太医们纷纷上手先将情绪激动的萧瑾宁按住,让他躺下,将他捂着左眼的手拿开,然后查看他左眼的情况。
见太医们面面相觑都没说话,沈念娇也着急了:“三殿下到底如何了?”
梁文彬和父亲梁大人对视一眼,已然清楚,三皇子的眼睛多半是废了。
果然,最后太医院老院使跪下,回禀燕帝:“皇上,三皇子的左眼眼珠子被利箭击中破碎,恕臣等无能,只能保住三皇子的性命与右眼,却无力让三皇子左眼复明。”
沈念娇面色苍白,“也就是说,三殿下左眼以后都看不见了?”
萧瑾宁更是崩溃,“本皇子不信!你们这些庸医,定是在骗本皇子!父皇,你一定要救救儿臣啊!”
他的眼泪混着鲜血一同涌出。
梁家父子都不忍直视,满面愁容。
燕帝神色也有些颓然,但也知道,眼珠子都碎了,又不能缝补好,就算是用尽良药寻遍名医,也不能叫萧瑾宁复明如初,只能摆摆手,对太医们道:“你们尽力便好。”
太医们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老院使同燕帝禀告:“皇上,当务之急,是将三皇子的左眼剜净,以免影响右眼。”
“庸医,你们分明就是想要趁机将本皇子的左眼彻底毁了!”
萧瑾宁捂着左眼,情绪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太医们按了回去。
老院使怕燕帝和朝臣们不能理解,特意解释:“太医院有卷宗记载,若是一只眼睛受了外伤不及时处理,久而久之,另一只眼睛也会失明。老臣并无谋害三皇子之心,只是为了保住三皇子的右眼,还请皇上明鉴。”
有一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也站出来。
“倒是有这个说法。”
“难怪我手底下那几个士兵,只是一边眼珠子中箭,却两边都瞎了。”
燕帝又看向沈晋安。
沈晋安道:“确实如此。”
燕帝只能忍痛转过身:“剜吧。”
“事不宜迟,眼下也没有麻沸散,三殿下,得罪了。”
太医们告了句罪,就用刀子烧火后剜向萧瑾宁的左眼。
“啊!!!”
萧瑾宁疼得撕心裂肺,直接昏厥了过去。
大营帐内众人都纷纷偏头看向了别处,不忍直视,听着这凄惨的声音都觉得疼。
梁大人是梁妃的哥哥,此刻也很心疼萧瑾宁这个侄子,他狠狠瞪了萧玮安一眼,在燕帝面前跪下,悲愤道:“皇上,三皇子遇刺受伤,歹徒手段残忍,可见幕后之人阴狠毒辣,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给三皇子一个公道!”
三皇子的眼睛是废了,但是,二皇子也别高兴得太早!
查自然是要查的。
燕帝面色阴沉,下令让大理寺和东厂一同彻查此事:“找到凶手,朕绝不姑息!”
大理寺卿和东厂总督魏折山一同领命:“微臣遵旨。”
营帐内,只有知晓真相的沈晋安和沈夜衡看着魏折山心情复杂。
就是魏折山的人对三皇子动的手。这能查出个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