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培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听赵国栋打电话,赵国栋并没有要他回避,这让他很是感动。
尤其是在听到赵国栋和对方谈及他们熟悉的柳哥熊哥什么的进省委常委和副厅一级的话语,他虽然对于官场上的东西不是很懂,但也知道其中分量,他也从未想过赵国栋会在他面前说大话的想法。
“你小子就会说风凉话,这一步岂是那么容易踏上去的?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留到星期天再说吧。有啥事?”蔡正阳笑骂。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就看蔡哥能不能把握机会了。”赵国栋半真半假的道,“嗯,想问问蔡哥安蓝公路的事儿。”
“你说什么?”蔡正阳被赵国栋前面两句话弄得有些恍惚,也就没有注意到赵国栋后面的话。
“安蓝公路,蔡哥,安蓝公路是不是已经包了?”赵国栋提高声音。
“安蓝公路?你问这个干什么?”蔡正阳声音在电话里传过来,“早就包了啊。”
“嘿嘿,我想为我们江庙经济作点贡献,不知道蔡哥能不能帮帮忙?”赵国栋嘻皮笑脸的道。
“作贡献?你小子有这么高的境界?想干啥直接说。”
“呃,江口县第二建筑公司想要为家乡建设出一份力,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赵国栋试探性的问道。
“江口县第二建筑公司?什么企业?怎么又和你扯上关系了?”蔡正阳不解的问道。
“嘿嘿,蔡哥也知道我们江庙派出所刚买了一辆警车,二建司对我们支持很大,所以么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木桃嘛。而且二建司经理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我想帮他这个忙。”最后一句话赵国栋加重了语气。
蔡正阳也听出了赵国栋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赵国栋并不是一个轻易承认别人是他朋友的人,能担得起他朋友这个称谓的人,自然不简单。
“嗯,我知道了,不过他们资质怎么样?没问题吧?”
“三级,没问题,挂靠分包一段而已,该按什么规矩给那些公司交管理费,都按惯例办。”赵国栋应道。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和他们说说。”蔡正阳在电话里很爽快。
“好,那就谢谢蔡哥了,星期天我多敬蔡哥一杯。”赵国栋放下电话,“杨哥,问题不大,就看能拿到多少。”
“大了我们也干不下来,人手只有这么多,动力机械也有限。”杨天培从未怀疑赵国栋会在这些问题上诳自己,而且赵国栋那一句很好的朋友让他心潮澎湃不已,电话另一面肯定是一个够分量的角色,能够当着自己打这一通电话,足以证明赵国栋对自己的信任。
“嗯,杨哥,如果有可能,不妨添加一些设备招募一些员工,这次机会难得。”赵国栋沉吟着道,“这是安都和蓝山两市的重点工程,资金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杨天培明白赵国栋话语中的含义,点点头,“那我就得好好准备一下,把先期准备工作作好。对了,如果二建司真能一段工程,你家长川的砂石场也一样可以扩大规模了。安南公路可不是纺织厂那样的路,要求建成标准的二级水泥路面,加上中间的绿化隔离带和两边的排水沟,砂石场就是再扩大两三倍也根本不是问题。”
杨天培并没有问赵国栋那位蔡哥是什么人,赵国栋也没有隐瞒什么,蔡正阳作为安都市分管工业、交通的副市长很容易就能从他的姓氏猜出来。
赵国栋告诉了杨天培全兴砖厂的事情,希望杨天培能够通过他的关系为全兴砖厂找找路子,就算是二建司现在没有合适的工程,以杨天培在江口县建筑行道混了十几年的老脸,也还是能够帮上一些忙的。
都说二八月乱穿衣,农历二月也就是国历四月,这个季节是最能够感受到气候的变化了,倒春寒一过,气候就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赵国栋驾驶的警车很费力的在女人堆中穿行,谁让自己赶上了厂里下班的时候?
饶是警车很轻灵,但是汹涌而来的人群还是让赵国栋陷入了一片五颜六色中,女人们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让赵国栋有些耳热,这个时候被女人们所瞩目也变成了一种难受。
好容易停放在家门口,赵国栋还没有来得及下车,赵德山已经跳了出来,“哥,回来了?”
赵德山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五万块钱变成了只有三万,这还算是赵德山觉醒得快,市政府连续出台的组合拳让所有嗅觉灵敏的人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劲,看见周围熟人们一个个脱身离市,赵德山再也稳不住了,拿赵国栋的话来说以壮士断臂之勇气夺路求生。
现在赵德山望着自己兄长的目光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崇拜了,虽然并不在意,赵国栋还是觉得有必要鼓鼓赵德山的士气。
“嗯。”赵国栋点点头。
“新警车啊,嗬,真够威风的。”赵德山艳羡的目光在新警车上逡巡。
“这是公家的,私人买一辆好车,那才叫威风。”赵国栋瞥了对方一眼,径直进屋。
“私人买一辆?那得多少钱?谁没事儿买汽车干嘛?”赵德山跟着自己兄长背后。
“瞧你这出息劲儿,我告诉你,私人买车那是必然趋势,要不了几年,你就会现路上跑的很多都是私家车了。”赵国栋换了脱鞋,“没准儿,你也能弄上一辆玩玩。”
“呵呵,哥你可别损我。”赵德山一脸尴尬的笑着,“就我这样还买车?”
“你就这点儿出息?摔一跤你就不敢走路了?告诉你,你能拿回来三万,我很满意,真的!”赵国栋盯着赵德山,“看看你包里抽的烟,红梅还是阿诗玛?再想想你一年前抽什么烟?这就是变化!”
被赵国栋这一番话说得赵德山心里又活泛起来,“哥,听了你的话,我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了,这一次可算是买了个教训。”
“这连教训都不算,就是试试水而已,股票黑市,本来就是一个过渡角色。”赵国栋想了一想,“你给我没事儿多看看书,下半年我还得让你出去。”
“又去安都?”赵德山一听大喜,他太喜欢感受那种财富翻涌的滋味了,虽然那并不完全属于他。
“不,上海,那里才是真正感受金融大潮滋味的地方。”赵国栋眼中露出神往的神色,一波又一波的股市狂潮就会充斥在九十年代一直到下个世纪,每天都会有多少人在那里从赤贫变巨富,又从巨富到赤贫。
“上海?!”豪放的赵德山变得有点结结巴巴了,“哥,去上海干嘛?我也能去上海?”
“废话!我让你去,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赵国栋狠狠的瞥了他一眼,“让你去开眼长长见识也行啊。”
赵德山和赵长川的巨变在赵家还是引起了不少争议,尤其是两个长辈对于赵国栋自作主张让二人如脱缰野马一般在外晃荡十分担心,但是赵国栋树立起来的地位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两个老人的言权。
尤其是在赵国栋被厂里人喊作赵所长时,那股子得意劲儿即便是老赵头和许秀芹也一样压抑不住从内心深处洋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