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棚不远处,王贵和汤怀一左一右逼问李延庆,“老实交代,刚才那个小娘子是不是来和你相亲的?”
“你们两个臭小子坏了我的相亲,要怎么赔偿我?”李延庆反手一把揪住两人的脖领,怒气冲冲问道。
王贵和汤怀呆了一下,两人歉然道:“老李,抱歉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刚才不是故意打扰。”
李延庆见两人信以为真,顿时大笑起来,王贵和汤怀醒悟,挥起老拳便打,李延庆挣脱他们二人,向人群中奔去。
“追上他!”三人一前一后跑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大棚内的人们都在忙碌地准备着社饭。而土地庙旁边的社戏已经快结束了,几十个打扮得颇为威武的天兵天将抓了十几名装扮猥琐、戴着面具的妖魔鬼怪押上木台,
木台四周被数千乡民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每年的社戏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妖魔鬼怪为害民间,天帝震怒,派天兵天将下界为民除妖。
但乡民们图的就是热闹,每当有妖魔被打翻,众人便一片鼓掌叫好,尤其几名装扮妖艳的女狐妖被押上木台时,社戏便达到了高潮,四周一片笑声、喊叫声和鼓掌声......
社庙前青烟弥漫,百余名老丈老妪正在土地庙前烧香烧纸钱,他们跪在土地公公神像前虔诚地祷告,求土地公公保佑风调雨顺,保佑全家平安。
社庙前的空地上虽然人头集簇,但小摊小贩们依旧见缝插针,或是在空地画一片地方卖艺赚钱,或是挑着货担流动游走,塑糖人、捏面人,卖冰糖葫芦,还有小货担卖绢花铜饰,尤其受小娘子们的欢迎。
李延庆带着王贵和汤怀在人群中游走,三人各拿一串冰糖葫芦,边走边啃,岳飞的父亲岳和是汤王村的保正,今天汤王村的春社就是由他负责,岳和人手不足,便抓了儿子去打鼓。
这时社戏已经散了,晚饭还没有开席,很多人都跑去鹿山镇小摊上买东西,空地上的人稍稍少了一点。
“老汤,那边有射箭!”
王贵忽然现桑树林那边有一个射箭摊子,顿时引起他的强烈兴趣,拉着汤怀奔去,“老李,快跟上来。”
“这就来了!”
李延庆答应一声,却没有动,他看见了小丫鬟喜鹊,她身旁还有另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小娘子,好像是李二的小丫鬟阿桃,两人正站在一个饰摊前眼馋地看着一群小娘买饰。
李延庆笑着走上前,轻轻在她们身后咳嗽一声,喜鹊回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万福施礼,旁边阿桃脸略略一红,也跟着施礼。
“有没有买点什么?”
李延庆早上特地嘱咐忠叔给喜鹊一点零花钱,她应该不会空手,喜鹊胀红了脸,摇摇头,李延庆目光一瞥,只见喜鹊的小手里攥着十几文钱,而阿桃手上却分文皆无,李延庆顿时明白了,喜鹊的钱只够买一支小饰,阿桃就没有了,李延庆不由暗骂李二小气。
他笑着向两个小娘招招手,“喜欢什么,我买给你们!”
喜鹊和阿桃怯生生走上前,她们都渴望能得到一支饰,却又不好意思让李延庆破费,卖饰的小贩十分机灵,立刻摘下两支凤凰钗递给她们笑道:“这是卖得最火的一种,就适合你们这样的小娘子。”
李延庆接过铜钗递给她们,又对小贩道:“还有那个珍珠铜簪和石榴绢花,各要两个!”
小贩立刻取给了他,李延庆笑着递给两个小娘子。
两个小娘眼睛里都露出了喜悦之色,李延庆又给她们各买一个绣花饰袋,便掏钱付了帐,这时,旁边忽然有人喊道:“喜鹊!”
李延庆一回头,只见旁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半旧的水绸罗裙,头梳得油光水滑,一张椭圆脸,秀眉下是一双细长的眼睛,皮肤倒是白净,李延庆只觉她有点眼熟,却忘她是谁?
“阿姊!”
喜鹊欢喜地喊了一声,李延庆这才想起,这个小娘子是喜鹊的姐姐大雁,当年在李冬冬家见过一次,好像她现在是族长夫人的贴身侍女,颇受李夫人宠爱。
喜鹊连忙拿出凤凰铜钗,“阿姊,这是小官人给我买的。”
大雁本来装作没看见李延庆,妹妹这一说,她便不好装了,只得上前给李延庆施个万福,“小奴见过小官人,多谢小官人善待我妹妹。”
李延庆本想给大雁也买件饰,可他忽然现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似乎是和大雁一起来的,他便觉得自己不该多事了。
李延庆便笑着和大雁打个招呼,刚刚拿出的钱袋又塞了回去,大雁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了李延庆无心给自己也买件饰,她心中暗暗恼火,便笑着低下头,露出端一支白亮亮的银簪子,对妹妹笑道:“阿姊这支簪子好看吗?”
“哇!是银簪子!”喜鹊和阿桃一起惊呼起来。
“这是夫人送给我的,哼!我才不稀罕这种不值钱的铜钗呢!”
大雁瞥了一眼李延庆,得意洋洋转头走了,“喜鹊,改天阿姊再找你玩。”
大雁走出数十步,那名男子才悄悄跟上去,李延庆见那名年轻男子身材中等,衣服穿得很寻常,但长得十分健壮,古铜色皮肤,双臂有力,看样子是专业练武之人,但自己却从未见过。
奇怪了,孝和乡怎么会有这种练武之人?只片刻,两人便有说有笑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延庆摇摇头,他暂时将大雁和陌生男子放到一边,四下寻找王贵和汤怀。
“小官人,我们想去那边看看。”喜鹊指着前面一个热闹处对李延庆道。
“好呀!”
李延庆连忙掏出一大把钱塞给喜鹊,“你们去买点吃的。”
“啊!这太多了。”
“多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丢下一句话,李延庆便撒腿向桑树林方向奔去,他已经看见王贵在射箭了。
树林边有一座射箭摊子,这是两个外乡人在这里摆下的赌局,今年还是第一次出现。
大宋北方普遍组织了弓箭社,青壮男子在农闲时候都会自组织起来射箭,得到了朝廷的全力支持,给予减免赋税等优惠。
如紧靠边境的定、保两州就有弓箭社五百八十八社,共计三万余人,约占该地总人口的一成半,相州弓箭社数量稍少,但每个乡都有几个弓箭社,参加乡民有六七千人。
两个外乡人在这里摆箭设赌,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很快围了数百人,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两个摆摊的汉子都长得十分雄壮,为汉子向周围的乡亲抱拳道:“在下山东阮小二,这位是我兄弟阮小五,我们路过贵地,正逢春社,我们兄弟也凑个兴,大家看见没有,前面六十步外有箭靶,射中外围蓝圈,我们赔五百文钱,射中黄圈,我们赔两贯钱,如果能射中红心,我们赔十两银子,当然,彩头高,下注也贵一点,一支箭百文。”
为表示无虚言,阮小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系挂在箭靶旁的树梢上。
白花花银子让很多人怦然动心,一名乡亲喊道:“假如你们在弓箭上弄了手脚怎么办?”
阮小二呵呵一笑,他举起弓,“这是八斗弓,箭也是军队专用的狼牙箭,我先射几箭给大家看看。”
他将箭壶背在身后,抽出三支箭,一支接一支地向箭靶射去,箭箭射中红心,四周人群轰然叫好。
阮小二举起弓喊道:“怎么样,哪位英雄来试试!”
“小爷我先来射上几箭!”王贵第一个跳了上来。
“小官人确定要射箭吗?”
旁边阮小五笑道:“小官人,这可是八斗弓,别输了钱买不了糖怪我们。”
王贵见他小瞧自己,便恼火地摸出一两银子扔给阮小二,“给小爷来十支箭,你们等着当裤子吧!”
阮氏兄弟意味深长地对望一眼,阮小二便将弓递给了王贵,王贵入手就有点后悔了,这是一把做工精良的步弓,弓背粗厚,十分沉重,比一般的军队步弓还要沉重几分。
王贵一般是用五斗弓,八斗弓他勉强能拉开,但这八斗弓也太重了,他感觉这至少是一石弓。
“老贵,行不行啊!不行就让我来。”汤怀在一旁道。
“笑话,我说过不行吗?”
王贵取了一支箭,硬着头皮开弓,弓吱嘎嘎拉开了,手臂却在微微颤,王贵咬牙瞄准了箭靶,弦一松,一支脱弦而出,直奔箭靶。
王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根本就没把握能不能射中,全凭感觉箭,这时,周围想起一片鼓掌声,“好箭法!”
王贵心中一松,知道自己射中了,汤怀将手拢嘴边大喊:“射中蓝圈,五百文到手了!”
王贵顿时有点泄气,才五百文,他以为至少是两贯钱到手了。
这时,阮小五看了兄长一眼,王贵的表现让他略略有些意外,不过阮小二却双手抱在胸前,脸带微笑地望着这位小官人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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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汉会在本书出现一点点,但不是主线,老高以郎瑛的《七修类稿》所载人物为依据来写,可能在人物性格上会出现一点演义的影子,只是小说,不能太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