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盱眙剿匪
崔平脸微微一红,连忙道:“我听说他还在暗中控制船队,估计就是以此为生吧!”
李庆安淡淡一笑,难怪这个前任县令一直不肯上奏朝廷,这中间不知收了杜泊云多少好处,他瞥了崔平一眼,见崔平表情有些不自然,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他也不说破,又笑着问道:“那他为何要扬言血洗盱眙县呢?”
崔平叹口气道:“因为五天前生了一件事,使杜泊云要血洗盱眙县,他自然就是响马了。”
“生了什么事?”
“半个月前,有采花淫贼在盱眙县中活动,已经连续淫辱三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弄得盱眙县人心惶惶,但我们也找到了他的一点规律,五天前,我们便埋伏在一个大户人家里,果然,二更时分,那个淫贼又来了,我们立刻抓捕,但他非常狡猾,眼看要逃脱,我们当机立断,用箭当场把他射死了,不料这个淫贼竟然就是杜泊云的独子杜熙,杜泊云痛失独子,因此要血洗县城。”
“原来如此!”
李庆安沉吟片刻,又问道:“我记得你们邻县临淮县也有一座军府,你们为何不求他们相助?”
“哎!调动临淮县的军府只有兵部才有这个权力,他们怎么肯来,再说,我听说临淮军府只剩下三百士兵,都是老弱残兵,让他们来,还不如求扬州求救,正好遇到了李将军,请李将军无论如何,要救我们一次。”
“我知道了!”
李庆安站起身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做一件事情。”
他回头吩咐一名随从道:“去把贺严明叫来!”
片刻,贺严明大步走进房内,抱拳施礼道:“请将军吩咐!”
“你带二十名弟兄火速赶去一趟都梁山,给我拦截住前去报信的人。”
李庆安又对崔平道:“你安排一名熟悉地形的衙役给我们带路。”
“我这就安排!”
崔平叫来一名衙役,给他嘱咐了几句,贺严明立刻带着二十名骑兵出了。
这时李庆安又瞥了一眼崔平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我需要了解杜泊云的详细情况,是你给我讲,还是县丞或者县尉来给我讲。”
崔平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明白李庆安的意思,李庆安已经看出了他们和杜泊云有关系,崔平呐呐道:“李将军,我和这个杜泊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泗州刘太守不准我上报都梁山之事,我写的报告被他退了回来,这个刘太守就是我的前任县令。”
“那你敢说,你一文钱的好处都没拿吗?”李庆安目光严厉地注视着崔平。
崔平的脸又胀成了猪肝色,他低下头道:“丁县丞事后送来了五十两黄金,说是县里大户的孝敬,其实我知道这黄金和都梁山有关系,不过这金子我还不敢收回家。”
说着,崔平从书柜的夹缝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黄金,约合一本书大小。
他把黄金放在桌上,羞愧地道:“就这么多了,我真的不敢拿回家。”
李庆安拾起这块黄澄澄的金子,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刻有一排号码:杜:八九九号,这是杜家私铸的黄金。
“这块黄金是什么时候送的?”
“半个月前。”崔平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忽然恍然大悟,“莫非这黄金就是杜泊云的儿子下山送来的吗?”
“很有这个可能。”
李庆安放下黄金,立刻下令道:“去把那个丁县丞给我抓来!”
正如李庆安的判断,贺延明在县城以西十里外的官道上抓住了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从他身上搜出了县丞丁毅写给杜泊云的快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唐军五百骑进入盱眙县。’
盱眙县的气氛立刻开始紧张了,城门严控,只准进不准出,官道上挤满了从四邻八乡逃进城避难的民众,衙役们也挨家挨户动员,动员年轻男子参加护城,保卫家园,团练营的驻地更是热闹,满载着猪羊和蔬果的马车络绎不绝而来,近百名大户士绅们挤在门口,恳求团练营的士兵替他们打败响马。
“扑通!”一声,两名唐军将肥胖的丁县丞掼到李庆安脚下,丁县丞吓得浑身直哆嗦,一句话也说出来。
李庆安低头看着他,眯眼笑道:“堂堂的八品朝廷命官,居然去和响马勾结,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你不怕吗?”
“将军饶我,我没有和响马勾结,和响马勾结的是刘太守,我只是帮他们传递消息,只是跑跑腿!”丁县丞眼泪鼻涕一齐流下,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苦苦哀求。
“哼!给杜泊云办事时天不怕地不怕,被抓住了就成了软蛋,你若没有和他勾结,那你送信给他做什么,如果我没猜错,明天杜泊云来攻打县城,第一个开城门的就非你莫属了,丁县丞,我说得对吗?”
“李将军,我愿立功赎罪,饶我一次吧!”
李庆安瞥了他一眼,道:“你说吧!把你知道杜泊云的情况,原原本本给我说出来。”
在强大的压力下,丁县丞终于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
其实早在两年前,杜家三兄弟便在都梁山上买下了大片山林,开始修建寺庙和道观,以僧舍的名义在都梁山上至少修建了数百间房屋,所有的和尚道士都是由杜家的心腹家人装扮,同时在山脚下买了六十顷土地作为寺产,对外则宣称这是泗州金家的产业。
在前任刘县令的刻意保护下,杜家在都梁山得以顺利展,而且极为隐蔽,这次若不是杜泊云的独子被崔平误杀,杜泊云还准备再出五百两黄金买通崔平,继续替他们掩盖。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考虑杜泊生的下落,杜泊生当时是被一群神秘人劫走,看样子,这群神秘人极可能就是杜泊云所为,那么杜泊生会不会就藏匿在都梁山内呢?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应该不在,如果在的话,杜泊云就不会这么冲动,扬言要血洗盱眙城,至少杜泊生会劝住他,而且杜泊云在一月之内,从河南逃来的流民中招募了两千人,他要做什么?准备和围剿的官兵对抗吗?
李庆安隐隐觉得,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响马来袭城,怎么会公开下战书,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黄昏时,李庆安返回了军营,一路上他看见衙役们在挨家挨户地动员民众,忽然,他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衙役们穿的公服不一,大部分衙役都穿着黑红相间的公服,但一小部分衙役却穿着蓝色的公服,款式却一样
他勒住了马,问一名穿蓝色公服的衙役道:“你们是盱眙县的衙役吗?”
“将军,我们盱眙检查署的衙役,听说明天有响马来袭,我们便撤进城了。”
李庆安一怔,“那你们署衙那边还有人吗?”
“暂时没有人了,等避过这个风头再回去。”
一瞬间,李庆安心中闪过一道亮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看不清楚,这时,另一名衙役道:“我就担心咱们署衙那两百多艘公船,要是被人偷了,咱们的饭碗可就丢了。”
“公船!”
李庆安心中豁然大悟,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杜泊云好狡猾!
他狠狠一抽战马,向军营疾驰而去。
江淮都转运司衙门在江都,但在一些重要的转运地设有支司,泗州是淮河入漕河的节点,转运地位十分重要,因此在泗州设有支司,下属两家检查署,一个是临淮县检查署,一个是盱眙县检察署,一家负责查漕河船只,一家负责查淮水西面过来的船只,这段时间由于刘长云在全力追捕杜泊生的下落,因此河面上的盘查十分严格,除了公船外,其他民船一概进港接受检查。
但今天因为有都梁山土匪来袭的消息,而盱眙县衙役人手不足,崔平便将检查署的衙役请去帮忙,检查署内空空荡荡,只有两名老吏看守船只。
支署位于淮水的一条小支流里,离淮水约半里,河畔上修了一排五间房子,官道上弯弯曲曲延伸出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两边数十步外是浓密的柳林。
此时在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两名老吏正躲在房内喝酒,其中一个青脸人叹气道:“就咱们倒霉,他们都躲进城了,万一响马杀来,咱们躲哪里去?”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另一人狠狠敲了他一下,“外面一百多条船,响马杀来,咱们躲进江中岂不是更安全?”
青脸人呆了一下,不由哑然失笑道:“我当真是笨死了,哈哈!”
“来!喝酒。”
“喝酒!”
就在二人推杯换盏之时,数百条黑影悄悄地向检查署衙门靠近了,手中刀寒光闪闪,在他们身后,远远地跟着一百多辆马车。
一名高个子手一挥,数十人一涌冲进了房间,只听两声惨叫,房内的灯熄灭了,黑影冲进署衙翻箱倒柜,片刻便找到了十几身衙役的公服,十几人立刻换在身上。
“快!把马车上的箱子运上船,小心点!“
马车驶进,众黑影放下手中刀,开始搬卸马车上的楠木箱子。
小河对面,数十步外的柳林里,李庆安冷漠地望着一团团忙碌地黑影,果然不出他所料,杜泊云血洗县城是假,运走财富才是真,有了公船公服,一路上谁也不会检查他们。
他们运走的东西很多,一百多辆马车,上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看来他们早就想走了。
李庆安轻轻一挥手,三百名团练营士兵刷地举起了弓箭,锐利的箭尖瞄准了数十步外的黑影。
李庆安抽出一支箭,搭上了黑弓,弓弦慢慢拉开,成满月形,弦一松,箭霎时射出,强劲快疾,一箭射穿了黑衣领的后心。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惊破了宁静的夜色,这声惨叫就是信号,柳林中顿时乱箭齐,箭如密雨,在狭窄小道上搬运箱子黑影措不及防,一下子被射倒了一大片,团练营苦练的箭法在此时挥出了威力,箭势强劲,比一般的箭手又有不同,中箭者非死便是重伤。
几十名后面赶车的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荔非守瑜却率一百骑唐军截住了退路,唐军挥舞长矛横刀,劈砍刺杀,这些马夫本来就不是真的强盗,忽然现唐军出现,顿时吓的屁滚尿流,丢下马车四散奔逃。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快跑啊!”
响马们被唐军的杀戮吓破了胆,就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个个抱头鼠窜,实在跑不掉的,就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三轮箭后,码头上的黑影死伤大半,没死的也跑远了,最后二十几人被唐军团团包围,数百弓箭对准了他们。
“饶命!饶命!”二十几人一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你们领呢?是谁!”李庆安长弓一指,厉声喝道。
“军爷,我们三老爷第一个就被射死了!”一名男子战战兢兢道。
“他叫什么名字?”
“回禀军爷,三老爷叫杜泊远。”
原来杜家三兄弟的老三竟被自己射死了,李庆安一把揪住这人的脖领,怒道:“那杜泊生呢?在山上吗?”
“军爷,大老爷不在山上。”
“那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
忽然一股臭气传来,这人竟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他娘的!”
李庆安把他扔在地上,大步向马车走去。
荔非守瑜正率几十名弟兄在检查箱子,李庆安走上前问道:“现什么没有?”
“七郎,我正要找你,你跟我来。”
荔非守瑜领着李庆安走到最后几辆马车前,最后几辆马车和前面马车不同,装的都是铁皮箱子,荔非守瑜指着上面一行字道:“七郎,你看看这个,这竟是庆王的东西。”
只见每一口铁皮箱子的右下角都刻有‘庆王器物’四字。
“箱子里是什么?”
“你猜猜看!”荔非守瑜按捺不住脸上的激动道。
李庆安的脑海中闪过崔平的金块,他笑道:“我猜是金块,对吗?”
“差一点点,不过很接近了。”
荔非守瑜打开一只盖子,只见里面全部都是寺庙铜器,一尺高的佛像,铜钵盂、铜钟、铜磬、铜木鱼等等,做得尺寸都偏小。
李庆安拎起一尊佛像,靠近火把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尊铜像,按长安市价,这尊十斤重的铜弥勒佛像价值五贯钱。
“七郎,你仔细看着。”
荔非守瑜抽出匕在铜像底部削了一下,缺口处,赤红色的铜色不见了,而是黄澄澄的黄金色。
“这些都是黄金?”
“没错,这十马车铜器都是黄金,只是涂了铜色。”
李庆安轻轻抚摸着铜器,眼中射出一丝兴奋的目光,他忽然问道:“一共有多少黄金?”
“还无法计算,一共一百箱整。”
李庆安的眼睛亮了,一百箱黄金,那会有多少?
“七郎,怎么办?这些黄金我们交出去吗?”
李庆安沉思片刻又问道:“别的箱子里是什么?”
“都是财宝,有白银,有珠宝翠玉,数量也很惊人,不过都是杜家的财物。”
“知道这些铜器是黄金的弟兄有多少人?”
“没有别人,就是我和贺严明两人,还是贺严明无意中现的。”
李庆安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回头道:“守瑜,这批黄金我想取了,或许以后我们在安西用得着,你以为呢?”
“可是可以,但我觉得风险也很大。”
“我知道,箱子虽沉,但不大,一百个兄弟就可以骑马带走,这批黄金估计是庆王的黑钱,他绝不敢说,我们胆子大一点,不要瞻前顾后。”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很可能是庆王走私盐的暴利,七郎,我们不妨做得更隐蔽一点,再买一大批铜器,混在其中,用船运到长安去,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也绝对想不到这些铜器竟会是黄金。”
“说得好,咱们就这样干,最好咱们在西市开一家铜器铺,更是珠混鱼目。”
“那这些杜家的钱物呢?”荔非守瑜又问道。
“杜家的钱物可以交给扬州太守,不过”
说到不过,李庆安拍拍马车,笑道:“既然我们截了杜家的财物,总归是要拿出一部分来犒劳弟兄们,以后大家在一起的日子长呢!不能亏了大家。”
“七郎,你是要”荔非守瑜惊讶道,
“没什么。”
李庆安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咱们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士兵,就白白丢在江淮,你不觉得有点可惜吗?”
“我明白了!”
荔非守瑜兴奋地挥手道:“好了!大家把马车赶回驻地,立刻出!”
都梁山宏福寺里,杜泊云搂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大碗地喝着酒,女人身子十分瘦弱,佝偻着背,像只羔羊般被吓得瑟瑟抖,不远的一根大柱子后面,一名花白头的老者痛苦捏紧了拳头。
杜泊云约四十余岁,红脸膛,长得十分粗犷,他斜睨一眼年轻女子,忽然哼了一声,一把揪住她的头,把她脸扬了起来。
“小娘子,你再不让我开心,我就像上次一样,把你丢给弟兄们,如何,想再尝尝那种极度快乐的滋味吗?”
“不,二老爷,不要!我求你了。”女子哀声央求道。
“那你笑一笑,哄老子开心,别像死了娘一样的哭丧着脸!”
“是~”
女人强颜一笑,却被杜泊云一记耳光搧去,“浑蛋!你是哭还是笑。”
女子捂着脸哀哭起来,这时,大柱子后的老者再也克制不住了,他跑出来跪在杜泊云面前,连连磕头,“二老爷,就看在我从小服侍杜家的份上,饶了小女吧!
“奶奶的,今天老子心情不错,却偏偏来扫兴,来人!给我把这老杂种打出去,这有这个臭女人,扔到黑屋去,谁想上她随便。”
“老爷,饶命!饶命啊!”
父女俩被拖了下去,杜泊云又喝了杯酒,轻轻扭动一下脖子,骨节嘎嘎作响。
这时,一名年轻人匆匆走进来道:“父亲,孩儿实在不放心,想下山去看看。”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精心策划的计谋谁看得破?那个书呆子崔县令吗?看得破才笑话了,来!熙儿坐下,陪爹爹喝酒。”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杜泊云的独生子杜熙了,至于那个被盱眙县射死的采花贼,不过是一个长得略像杜熙的响马而已。
都梁山是杜家的一处秘密藏金库,从三年前便开始经营了,以泗州金家的名义买地买山,修庙造观,又把近一半的家产都藏在寺庙中,几个月前,大哥杜泊生被抓,老二老三便趁卢刘争端的机会,买通衙役把杜泊生救了出来,由于涉及庆王的黑幕,杜家知道自己已无法在大唐立足,杜家便开始策划离开大唐去口木。
但如何把钱财转移出去却是大难题,杜家便策划一个分三步走的计划,第一步,在都梁山秘密建立基地,收买当地官府;
第二步便是今天的策略了,以采花的卑劣手段使盱眙县落入陷阱,杜泊云以儿子被杀为由,向盱眙下战书,迫使盱眙县将所有的民众转移进城,这样,老三杜泊远便趁夜抢夺检查署的公船,连夜将杜家的财物送走。
而第三步,就是在都梁山募兵,选择适当的时候扯旗造反,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到都梁山来,以掩护杜家从南面出逃。
应该说三个步骤策划得天衣无缝,至今没有任何问题,进展也很顺利,杜泊云心情大好,只要今天财物转移走,他便可以扯旗造反了,说不定还能穿龙袍过一把瘾。
“熙儿,来喝杯酒,过两天你也离开,这里有为父一人就可以了。”
杜熙将酒喝了,却始终有些心事忡忡,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名手下冲了进来,一见杜泊云便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二老爷,我们遇到了官兵埋伏,三老爷被射死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官兵抢走!”
‘当啷!’杜泊云的酒杯落地
第二天,盱眙县城门紧闭,五百唐军和几千青壮民众站在城楼等待响马的进攻,可一直等到中午,远处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崔平有些急了,跑到李庆安面前问道:“李将军,究竟生什么事情了?”
李庆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再等一会儿吧!”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官道尽头依然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忽然,几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崔平精神一振,大喊道:“李将军,你派的探子回来了。”
李庆安一挥手令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南霁云和几名唐军飞驰入城,片刻,南霁云奔上城头禀报道:“将军,都梁山上好像出了问题,我们看见很多人都拎着包裹从山上跑下。”
李庆安脸一沉道:“我不要好像,我要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事?”
南霁云脸一红,连忙道:“我们抓到两人询问,他们说大王不知去向,山上群龙无,都乱作一团。”
李庆安想了想,便对崔平道:“我要去都梁山看看,若有大队人马来袭,你点火放烟,我会立刻赶回。”
“将军,我一定照办!”
城门大开,李庆安率四百团练兵向都梁山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都梁山距离盱眙县约四十里,一个时辰后,骑马们赶到了都梁山脚下,又走了片刻,来到上山的大路前,远远看见前方有数十人在争夺什么东西,李庆安马鞭一指,“给我全部拿下!”
百名唐军飞驰上前,数十人见唐军来了,都吓一哄而逃,但还是晚了一步,唐军飞驰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跪下,手放在头顶!”
众人纷纷跪下,心惊胆战地将手放在头顶上,这时李庆安催马上前,见他们每个人都是大包小包,还有人带着妻儿,便问道:“山上究竟生了什么事?”
“军爷!我家大王昨晚连夜跑了,山上乱作一团。”
“是吗?”
李庆安抬头看了一眼山顶,隐隐地在万绿从中可以看见山上的寺院。
“给我带下去,分开一个个拷问,不说实话者,杀!”
唐军如狼似虎般冲上,揪住这些逃民,向道路两边拖去,顿时如杀猪一般,一片哭爹叫娘声。
片刻,口供全部录到,这些人大都是一个月前从旱区逃来流民中招募的新丁,一早他们看见山上大乱,很多人都逃跑了,这些人本来就是混粮的,当下也收拾东西逃跑,山上乱作一团,谁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
荔非守瑜上前低声道:“七郎,我担心他们在山道两旁有伏兵,我们还是慎重点好。”
李庆安一挥鞭令道:“派几个弟兄从小路上去探查情况,如果确实跑了,就在寺庙上面点一把火。”
立刻有几名唐军从小路摸上山了,李庆安率领大队人马在山下耐心地等候,约等了半个多时辰,一名士兵忽然指着山顶喊道:“将军快看,寺庙有浓烟!”
只见山顶寺庙处,一柱浓烟冲天而起,“上山!”李庆安一声令下,唐军纷纷下马,牵马向山顶而去。
一路上山没有任何问题,正如逃亡者说的那样,原本是杜泊云等人住的寺庙里已经空无一人,到处是砸烂的茶杯碗碟,丢弃的书籍信件满地都是,他们逃跑之匆忙,甚至来不及焚烧。
李庆安弯腰拾起一封信件,轻轻拍去上面的泥土,信封上写着:‘泊云兄亲启’,而落款是盱眙刘子明,也就是现在的泗州太守。
李庆安笑了笑,这个杜泊云不是一个可以深交的人,刘太守该进大狱里去哭了。
贺严明搜查了一圈,过来禀报道:“将军,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了,我们抓到了一百人,都是无关紧要之人,他们都不知道杜泊云逃到哪里去了。”
“再好好搜一搜,把所有的信件都收起来。”
这时,南霁云快步走来禀报:“将军,我们在厨房地窖里抓到了一家人。”
几名唐军将一名花白头的老者推了上来,“很好!”李庆安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对老者道:“我不想用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放你走!”
“把我老妻和女儿一起放走!”
李庆安瞥了一眼角落里蹲着的两个女人,一个老女人,一个年轻女子,两人脸色苍白,身子都十分虚弱。
“好!我们成交。”
“军爷,我是杜家的老家人,跟了杜家几十年,这次上山,我不放心妻女,把她们也带来了,结果却使她们遭遇到了噩梦般的境遇,我心已经冷了,我对杜家付出的心血,却得到如此回报。”
“你只给我说昨晚生的事情!”李庆安打断了他的话。
老人冷笑了一声道:“昨晚逃回来十几人,说杜老三中了官兵的埋伏,被箭射死了,所有的钱物都被唐军扣住,说来了几千官兵,杜老二吓坏了,连夜收拾细软逃走,哼!还金威大王呢,我看是阳痿大王,软蛋一个。”
李庆安慢慢直起身,问道:“你说,杜泊云逃哪里去了,还有杜泊生藏在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给你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让你安度晚年。”
老人低头想了想道:“杜泊云逃哪里去了,我不知道,但杜泊生在哪里,我却有点眉目。”
“你快说,在哪里?”
“杜家是扬州人,这绝大部人都知道,但杜泊生的娘舅是润州曲阿县人,却只有极少数家人知道,我便是其中之一,一个多月前,杜泊云曾经去过一趟润州,带走不少钱物,军爷不妨往那个方向去查。”
“润州!”
李庆安沉思片刻,立刻起身令道:“留下五十人善后,其余大队随我杀向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