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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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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不必打工,晚上回来后还有克劳斯贴身指导学习。

景玉读的是商科,很多地方,克劳斯还能给予帮助。

有些晦涩难懂的案例,景玉拿来请教克劳斯,只需要他几句话点拨,她茅塞顿开。

景玉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现在彻底盖过肩膀,反手摸,能攥住一小截。

克劳斯很喜欢她的黑色头发和眼睛,也不许她剪掉,要一直留着。

景玉起初怀疑他是“yellow fever”,警惕了好久,但暗中观察克劳斯对其他的亚洲女孩并无其他不同,才慢慢地放下心。

毕竟上一个向景玉告白的德国人,半年内换了七次女友。

每一任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女孩。

克劳斯仍旧不会将衣服全部除去,仍旧不允许景玉随意触碰。

他介意别人未经允许的触碰。

冷静的规则和对方的坦诚提醒景玉,克劳斯对她好,并非出于爱。

Like。

仅仅只是Like。

就算是兴致勃勃,会叫她“甜心”“小兔子”“龙宝贝”,也绝不会说出什么爱她的话。

景玉清清楚楚,反复提醒自己,唯恐自己深陷。

克劳斯不过是患有白骑士综合症罢了,他只是需要景玉来辅助治疗。

正如克劳斯熟悉她,而景玉连克劳斯腰上的纹身都看不清楚。

克劳斯的右腰侧、坚实的腹肌旁,有一个比景玉手掌都要大的刺青。

黑色,只能瞧出枝叶纹理,好像是什么花朵,像中国的工笔画。

他腹肌往下,有着金色的、淡淡的毛发,一路延伸,而这个刺青范围中,无丝毫毛发。

职业道德让景玉忍住问他的冲动。

如此相处又是一月,景玉不自觉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克劳斯找她,该不会是想学习中文的吧?

不过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

哪怕每周有着固定的进账,在上午有课的时候,景玉中午一般还是选择在学校食堂解决。

按照德国传统,午餐是最重要的一顿饭,但现代工作方式改掉了这一点,包括餐馆在内,基本上所有午餐都是以套餐形式提供的。

而慕尼黑学生食堂基本上都是由Studentenwerk负责,套餐味道说不上特别棒,但也不差。

今日午餐中还有一份意面。

景玉用不惯叉子,又担心面上的酱汁溅到自己身上,正小心翼翼地卷着面,有人哐叽一下,重重地将托盘放到她面前。

景玉抬头,看到了继弟仝臻。

好久不见。

对方长得果然还是和垃圾箱里的垃圾一模一样呢。

仝臻冷着脸,用中文飞快地说:“和老男人睡觉的滋味怎么样?只要叉开腿就能拿到钱,这日子过的不错吧?吃洋几|把吃的挺开心?”

景玉放下叉子:“滚。”

仝臻不放过她,言辞极其恶毒:“在国内装什么高冷女神,到了这儿还不是让人随便上。景玉,你就这么想当慕洋犬?”

景玉站起来,将整盘意大利面扣在他头上。

“滚你爷爷的蛋,”景玉说,“日你祖宗十八代的坟。”

克劳斯在下午两点才接到电话。

难得一个好天气,阳光很好,雪花白白的一片,还没有彻底融化。

克劳斯的律师过去了,和警察协商,顺带着向学校的老师,递上自己的名片。

只需要一句“我为埃森集团的克劳斯先生服务”,对方立刻心领神会,热情亲切地招待着律师。

克劳斯没有去学校,他不需要操心这种小事,只需要付钱,等着律师把乱打架的贪财龙宝送过来。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看到景玉的脸时,克劳斯仍旧皱紧眉头。

她扎好的头发松散了,脸颊上有一道指甲划破的痕迹,流了血,约三公分长,红红的。

嘴角也破了,大概是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嘴唇。

衣服脏掉,衣领和脖颈上还有酱汁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到西兰花的残骸。

可怜兮兮,像是从垃圾桶里出来的流浪小猫咪。

当景玉坐在他对面时,克劳斯闻到了意大利面和七菜酱汁的味道。

“先生,”她垂着头,像个第一次打架打输的兔子,耷拉着耳朵,“对不起。”

克劳斯确认:“今天中午,你和一个男人在学校食堂内打架?”

景玉:“嗯。”

“和对方认识?”

“嗯,”景玉有些心不在焉,不想多说,“一个高中的。”

克劳斯按了按眉心。

他言简意骇:“你笨的能在牛奶里淹死。”

景玉小声反驳:“我拿餐盘把他头敲破了耶,还给了他脸两拳,不吃亏。”

克劳斯不言语,他抽出纸巾,捏住景玉的脸,仔细地给她擦拭脸颊上那一道血痕。

景玉不说话了。

克劳斯手很大,轻而易举地就捏住她脸颊,不许她动弹。

景玉有些喜欢这种被禁锢的感觉——当然,她更喜欢的,是现在克劳斯脸上专注的神情。

因为车内光线不如外面强烈,他的绿色眼睛瞧起来颜色也深,金色的睫毛性感又迷人。

景玉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是被困在森林中的雀,深深陷在这一团绿色的迷雾中。

不清楚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景玉发现克劳斯的瞳孔比平时放大了很多。

她脱口而出:“先生,我们现在真的好像谈恋爱耶。”

克劳斯捏着纸巾的手一顿,将沾了她血迹的纸巾丢掉,换了个新的,擦拭她脖子上不小心溅上的酱汁。

他有配枪证,也加入了俱乐部,时常会有一些俱乐部内的聚会,有时候也会去合法狩猎区狩猎。

指腹和掌侧,都有一层厚厚的、拿枪留下的茧子。

现在,这层茧子隔着一层纸巾,贴在景玉细嫩的脖颈上,不自觉揉出红色,他抬手,仔细擦旁侧的痕迹。

克劳斯问:“什么?”

这一句,他用了德语。

“啊不,”景玉眨了眨眼睛,回过神,飞快地解释,“我是指,您现在这样的举动,像男友做的——当然,雇主也能做。”

克劳斯笑了,问她:“如果我真是你男友,你还想做什么?”

景玉眼睛骤然明亮:“把你所有的钱都存到我帐户上!”

克劳斯控制不住力道,捏着纸巾、狠狠压在她脖子上。

“甜心,”克劳斯简略地说,“你最好永远把我当雇主。”

第12章 十二颗

景玉也没把克劳斯往其他身份上想。

她又不傻。

克劳斯让她去洗了个热水澡,等景玉出来时,家庭医生已经到了。

身上的意面酱洗的干干净净,她虽然很勇猛地和对方打了起来,也有反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点伤。

比如说脸颊上的疤痕,红色的一小道,有点点沁出血。

景玉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

没事,小问题。

谁脸上还没受点伤呢?

出去的时候,克劳斯与家庭医生用德语低声交谈,景玉心不在焉的,一半听一半不听,只知道克劳斯在问医生,有没有什么不会留疤的药膏。

景玉真心实意地感觉克劳斯是大题小作。

就这么一道伤口,能留什么疤?

但克劳斯明显很重视。

连带着景玉的食谱都被换掉了,就这么一点点小伤疤,他居然要求景玉忌口。

不可思议。

和其他德国人不同,克劳斯尊重景玉喝开水的习惯,而不是直接饮生水。

在生理期的时候,他甚至还会盯着景玉,防止她偷吃冷饮。

对于一个欧美国家成长的人而言,这些生活习惯都有些令人惊讶。

景玉猜测,这些大概和克劳斯的母亲有关系。

那个佣人也很少提起的、在中国生长的优雅女人。

在食堂斗殴并不是件多么值得人夸赞的事情,景玉本来以为学校会对她做出处罚,也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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