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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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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刮过轿帘飘进来,岑子衿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碗小脸惨白的上来,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下面那人好像受了伤,昏迷不醒,咱们……咱们报官吧?”

岑子衿皱眉,边问边撩起轿窗的帘子,“官家年节休沐,去哪报官。可看清是什么伤?使我们的马车撞的么?”

灰色织锦镶毛斗篷,露出青色的袍袖,五指修长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上。

“阿碗,你们去把他搬到马车上来。”

虽然不解,但是阿碗不会违逆她的命令,和车夫一起把地上的人抬进了马车。

检查了一下并无外伤才放下了心。

马车平日里并不显小,只是挤进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就显得非常局促了。阿碗退出去坐到前室,和车夫一起赶着车继续往安保街去。

“哎……”

岑子衿轻叹一声,把马车里的两个手炉一个放到他脚边,一个放到他手边,又给他加了一件披风,才坐定。

保安街离得不远,纪钧出门来迎,岑子衿使了个眼色,阿碗下车跟纪钧耳语了几句,马车直接驶进了园中,挥退了上来伺候的下人,和车夫一起把马车里的人扶进厢房。

“这是?”

“一个长辈。事发突然,我正好要来给你们拜年,就贸然把人带到了这里,还请纪大哥不要怪罪。”

“没有没有,既然是小姐的长辈,遇到状况,自然该帮忙的。”

纪钧是个神思敏捷的人,并不多问,只是吩咐下人烧了热水,又熬了姜汤。

岑子衿去了正堂给纪母拜了年,又关心地问了她近来的身体状况。

纪母几年奔波身体损耗眼中,来了临安之后,岑子衿命刘管家请了常大夫给她精心调养,这才好了许多。

知道无事之后,岑子衿才回了厢房,去看半路救回的人。

暖炉燃起,厢房里很快热了起来,床上的人青紫的嘴唇也缓缓恢复了血色。

接过阿碗手里的姜汤,岑子衿挥手让她休息会儿,加了个枕头垫高,一勺一勺的把姜汤喂进去,又用帕子给他擦干净弄脏的衣衫,掖好被角,去给暖炉加碳。

谈修龄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挽袖俯身,拨弄碳火,侧面看去还能看到那小丫头脸上细白的绒毛。

这真是,机缘。

他虽然昏迷着,可出于习惯还保留着些许意识。

从马车到这里,都记得。

自己这个长辈,还真是几次劳烦了这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临安的事情未了,这个新年便没来得及回京,不过家里人都习惯他出门游历几年不归,倒不是大事儿。护卫被他派去保护陆雨褚回京,自己这反而出了差错,才有了这一遭。

等岑子衿拨弄好暖炉回头的时候,谈修龄已经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她又不便在这里多待,所以拜托了纪钧,留下了阿碗,便和车夫回了岑家。

拜访了陈霆,安顿好府里的各知己项事宜时,天已经又擦黑,一家人用了晚膳便早早歇下。接下来的几日便是按照惯例给各家贺送飞帖,接待来客,岑子衿忙得像个陀螺,再没找到机会去安保街。

阿碗在当晚就回到泽芳院,说谈修龄醒了之后向纪钧母子道了谢,恭贺了新年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过了初七,终于告一段落之后,这才重新坐上马车,来到了安保街。

“小姐那位长辈离开第二日让人送来了一车贺礼,我看着礼物太过贵重,就原样放进了库房,小姐今天便可以差人带回去,这是礼单。”

纪钧递上手中的礼单,在书房另一边坐下。

岑子衿随手放到桌上,“这些东西就先放在这吧,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小姐的意思是……”

岑子衿轻抚虎口,抬头看他,“我的意思是,我们该做事了。”

纪钧调整了坐姿,正色道,“事情已经过去四年,我们如今没有人证物证,小姐有何打算?”

“这件事情当年已经盖棺定论,当时的官员该升迁的已经升迁,该处置的已经处置,如今我们再翻案,碍了那些人的官途不说,也是质疑今上的决断,谈何容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了解当年锁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章英,还有谁参与其中,不然我怕到时候就算是告御状也会横生枝节。”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可放心将你母亲交于我照料?”

纪钧摇摇头,自嘲道,“我娘如今能安心养病,都是小姐的功劳,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好过跟着我东躲西藏。”

岑子衿抿了抿唇开口,“那我定不会辜负先生所托。”

“但是小姐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需要很多人和银子,可是这件事您不肯跟府里说,单凭你和我,怎么运作这件事?”

到底是一代皇商,事情怎么变,总会殊途同归。

“嗯,这就是今天我过来的第二件事,我们需要自己的关系网和人脉,很多,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我们得有耐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非仓促而成。所以你此去江州除了暗查当年的实情,还有就是铺条金银路,你说,如今什么最挣钱?”

“天平盛世,自然是钱最挣钱。”

岑子衿嗤笑一声,“太平不了太久的……你说的没错,钱最挣钱,但是钱庄生意需要的本钱太大,可我们暂时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

纪钧侧首。

“用漕帮。”

纪钧没跟上她的思绪,已是没反应过来,但片刻之后,豁然抬头。

跟漕帮搭上关系的,皆是盐粮军火一类的大宗交易,小姐可是真敢想。

纪钧咬牙道,“好!”

人生得遇一知己足矣!

如果岑子衿是男子,他一定会拉着他大醉一场。

男人所求无外乎钱,权,色,大概是穷怕了,饿狠了,也许是天生反骨,纪钧就从没有想过要考取功名,登科及第,反而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代富商,一个能撼动权利的巨贾。

没想到第一个支持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姑娘。

“我给你凑两万两银子做本钱,三年之内,江州到京都,无论消息还是人,都可以畅通无阻,能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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