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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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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逸从医学会回到办公室,把外套随手放到桌上,翻开电脑,连接到技术部监听系统的实时画面上,一一检查蚜虫市各个角落受到的创伤。

画面跳转到联盟警署附近的钟楼,四五只生突变的实验体正飞速向上爬,厚厚的漆黑色藤蔓将钟楼上的表盘窗口紧紧缠绕住,用坚韧的外皮来抵御突变实验体的手爪挖掘。

不过藤蔓已经被挖得千疮百孔,毕揽星也在拼命拦着实验体的过程中被抓伤了手臂和大腿。钟表表盘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下生了变形,从缝隙里能看见在里面用力撑着门被困在里面的萧驯。

白楚年和兰波弃了车,正从三百米外跑过来,兰波先接触到了钟楼,强烈的高压电流通过钟楼外的金属装饰花纹,趴在钟楼外的实验体像被电落的蚊子一样噼噼啪啪掉下来,为白楚年清出了一条道路。

白楚年紧随其后,双手攀住钟楼外的凸起花纹,猫似的毫无停顿地爬了上去,双手攀住钟楼外沿一翻就翻进了红砖围墙中,把上面的实验体一只一只掀下来。

等到把钟楼清理干净,钟表表盘已经破败不堪全是疯狂的爪印,白楚年一把拉开已经变形的铁门,把萧驯拉了出来,扛到肩上轻盈跃下钟楼,毕揽星在用藤网抓捕被兰波电击休克的实验体。

看来几人都没事。言逸给他们拨去了一辆车,给特工组组长苍小耳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

苍小耳回答:“伤员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巡逻队五人牺牲,我还在病房区查看打斗痕迹,战士家属的安抚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等小白回来,听听他怎么说,你明白吗。”

苍小耳那边沉思了一会儿:“明白。但如果他……”

“关起来,数罪并罚。我会看着你们。”

特工组搜查科科员回到总部复命,除了萧驯没一起回来,韩医生还在市区抢救伤员,萧驯对助手工作已经很熟悉了,于是半路下车去给急救小组帮忙。

白楚年是带着已经被韩行谦净化消除过突变的实验体回来的,一回来就先把实验体交给医学会,然后自己快步跑上了楼,兰波紧跟着他。

到了病房区,白楚年分开聚集在病房区的特工组干员走了进去。

走廊地上和病房地上用红色胶带圈出了红圈,代表护士遇害的位置。

病房里的一部分实验体被转移出来,去别的房间挤一挤,免得破坏现场。

兰波凑到红圈附近嗅了嗅,地上留下了一些白色粉末。

“奇生骨杀的。”兰波舔了舔嘴唇,“骨骼的味道。”

“组长。”白楚年见到苍小耳,微微颔打了个招呼。

“这里已经调查完毕了。”苍组长给了他一个名单,“你把护士的尸体收集一下,这是她们的名字。”

“好。”白楚年蹲下身,手指轻沾地上的骨粉,默念护士小姐的名字,随风飘散的骨粉在他指尖的召唤下慢慢凝聚,聚集成了一颗雪白洁净的玻璃球。

三枚泯灭成的玻璃球落在手中,白楚年毕恭毕敬地捧着她们。

“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苍组长看起来正压着火儿。

白楚年在兰波耳边悄声交代:“我自己去,亲爱的你去病房里帮着照顾一下小孩吧。”

兰波不大信任地扫了一眼苍组长离开时的背影:“n。”

白楚年匆匆跟苍组长上了楼。

拐了几个弯,就看见了医学会太平间的门,苍组长径直走进去,把门前的保安暂时遣走了。

白楚年跟着走进去,太平间里温度很低,灯也不算明亮,几张并排的床上停留着牺牲战士的遗体。

见还有空床,白楚年把手里捧的雪白玻璃珠也放了上去,一张床上轻放上一枚,再覆上白被单。

“已经通知家属了吗?等会儿我去接吧。”白楚年说,“怪我防备不严,没想到他们会袭击市区。”

“的确是你应该负的责任,当上搜查科长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乱子,。”苍组长背着手,神情严厉地站在白楚年面前,虽然只是个身材娇小的仓鼠oga,身上的压迫感却十足。

“总部大楼里生这样的事情已经算是丑闻了。”

白楚年垂手站着,微微低头:“是,我会反省,接受处理。”

“来不及了,事情已经生了,想想怎么挽救吧。”苍小耳轻声叹气。

“您的意思是……”

“你的M2能力泯灭,在说出对方认可的姓名后可以将对方压缩成玻璃球,而碾碎玻璃球就会让所有人忘记他的存在,是吗。”

“是。”白楚年应了,忽然意识到问题,“您是想,泯灭牺牲者,然后碾碎……当这件事从未生过吗。”

“没错。伤亡情况一旦被公布,实验体的处境会更加严峻,听说法律部已经在考虑为实验体辩护了,生这样的事,一点儿胜诉的可能都没了,你不希望它们拥有自由和应有的权利吗。”苍小耳靠近他,轻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牺牲战士的亲人也会免除痛苦。”

“……”白楚年缓步走到床边,掀开白色被单,掌心轻轻触碰在牺牲战士的额头上。

这人应该是医学会巡逻队的战士,和他的工作区域几乎没有交集,白楚年也不认识他,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却也只能说是陌生人罢了。

苍小耳也走过来,告诉他:“他叫张攸之。你有心理负担的话,你来泯灭,我来捏碎。”

白楚年沉默了许久。

“对人类来说,心跳停止就是死亡吗?”

“当然,否则呢?”

“我不确定泯灭珠破碎后死者自己的记忆还存不存在,我也没做过什么伟大的事,但如果我死了,我还是很想有人记得我。”

白楚年收回手,“我有位很棒的学员叫程驰,很年轻也很勇敢,但你们都已经不记得他了,同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就算是家属要求我也不接受。我不信这是会长的意思,组长,今天的话我没听过,您也没说过,家属的安抚工作我会去做的,告辞。”

白楚年风一样离开了太平间。

苍组长立在门前,等白楚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走了出去,到有信号的地方给会长回拨了一个电话。

“他通过了。就是估计以后会讨厌我了,这么得罪人的事儿为什么要交给我干啊。”苍小耳说,“对了,程驰是谁,蚜虫岛学员里有这么个人吗?”

“一位优秀的战士。上楼,我告诉你。”

白楚年回到病房区,这里已经恢复了秩序,问了两位护士才在一间病房找到了兰波。

病房里挤了五只幼年期和培育期实验体,兰波怀里抱着一只双眸异瞳的波斯猫实验体,剩下的四只哇哇大哭他也不管。

“你也太偏心了。”白楚年把剩下四只都拢到怀里,抱到腿上,嗅到同类强者的气味,几个小家伙都乖巧起来,咿咿呀呀地往白楚年身上抱。

“要是我们有宝宝了,是只小狮子,会被你溺爱成什么样儿。”白楚年垂着眼睫,声音疲惫。

“嗯,什么都给他。”兰波托起波斯猫的腋窝举起来,“天赋、美貌、健康、一切。”

“那如果是条小鱼呢。”

“就凑合给点。他应该自己去大海里锻炼出坚硬的鳞片,而不是等我喂他。”

白楚年没回答,低着头,摸了摸坐在自己腿上毛茸茸挤着的四个小脑袋。

“rand……”兰波放下波斯猫,坐到白楚年身边,手搭在alpha头上揉揉,“我们回去吧。”

“还不行,我得趁着天还亮去通知牺牲战士和护士的家属。”

“我也去。”

“你别了,我带揽星去。他也应该提前适应一下。”

傍晚,蚜虫市各大新闻台已经在报道今天的恐怖袭击事件,各家各户都在紧张关注着新闻。

白楚年站在一户贴着春联的人家门口,毕揽星就站在他旁边,半抬着手迟疑着不敢按门铃。

“楚哥……”毕揽星忍不住回头用求助的目光望他。

“算了你到我身后来。”白楚年拨开他,按响了门铃。

是位三十多岁的oga来开门,身上还绑着围裙,一见白楚年胸前的徽章和严肃的表情,oga的脸色也倏然变了,僵硬地瞪着他们。

白楚年说完情况,那oga在门前恍惚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没关门就往屋里跑了。

没过多久,他端来桌上的一盆西红柿鸡蛋汤,劈头盖脸往白楚年头上脸上泼出来,拖着哭腔骂了声滚,然后重重关上了门,门里传出呜呜的哭声。

毕揽星没见过这场面,都吓呆了,自己身上也被波及到了一点汤汁,半天才想起摸纸巾:“楚哥、楚哥你烫着没?”

“走吧,下一家。”白楚年转身离开。

出了单元门,兰波卷在外边空调罩子上,一见白楚年,伸出舌头哧溜几下把他脸嗦干净了。

“有点淡。”兰波吧唧了两下,“你们还留下吃了饭吗?那我也回公寓吃饭了。”

“走吧。”白楚年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地址簿,“没时间了,等通知完再洗吧。”

一连走访了五家,天彻底黑了,白楚年走出一个单元门,手臂和脸上留了两块淤青,不过出了门就自愈了,年迈人类的两拳而已,对他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走出单元门,毕揽星已经像失了魂一般,脚步虚浮地走出两步,忽然跌坐在地上,扶着自己在钟楼上受伤包扎的手臂无声地掉泪。

白楚年也蹲下来,靠在他身边,烟盒已经空了,只能无聊地玩打火机。

“我觉得很委屈。”毕揽星偏过头,快速地用衣袖抹过眼睛,哑声说,“我们已经在尽力保护所有人了。”

“你胸前戴的什么。”

“IOA特工组自由鸟徽章。”

“做对得起它的事儿就可以了。”

“……”毕揽星喉结动了动,“是。”

远远的有位老人打着手电颤巍巍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白楚年四周看了看,周围没人,感觉是冲自己来的。

老人在他们面前站住,一见老人手里的保温桶,白楚年下意识就想躲。

那老太太用手电照了照白楚年的脸,用含糊的方言说:“是你,我在电视上见着嘞,我家孙孙险些被玻璃砸,你这小伙子给挡嘞我住这小区,听老张头说你们来了,就出来看看,还好赶上,上家坐坐吧。”

白楚年愣了愣,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手站起来:“不用老太太,你住哪单元的我们给你送家去。”

“你说甚么?”老太太耳朵不大好,把手里的保温桶往白楚年手里塞,“言会长说你们干员不收礼品不收钱,新炖的绿豆汤拿着喝,解暑败火的。”

白楚年给了毕揽星一个眼神,毕揽星回过神来,拍了拍膝盖的土站起来,一手帮老太太提东西,一手搀着她往单元门走去。

楼上有家阳台灯亮着,窗台上有个小孩,趴在紧闭的玻璃上朝下面挥了挥手。

白楚年打起精神,仰头笑笑,露出虎牙给他比了一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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