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博话说得很小声, 他扒着椅背凑在解临耳边说的话，加之车刚起步，路上『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多。
解临看一眼池青, 正好撞上池青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
池青扫过屏幕上那三个字。
哦, 又是刚才那个。
他虽然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但一般不会轻易特别讨厌谁，对谁都是一般讨厌。
今天的解临和这位女老师不太一样, 难得让他有特别讨厌的情绪。
池青嘴里的话控制不住地自己冒出来：“刚离开不过十分钟, 就有什么要的信息要告诉你？”
池青继续说。
“那边没警察吗。”
“能直接告诉警察的事情, 有必要单独发给顾问么, 她平时就是用这样的效率工的吗。”
“……”
池青说到这，莫名有股自厌的情绪，虽然他平时说话就刻薄，但是无意识的陈述和有意识地说些难听的话这两者之间还是存在明显区别。以前季鸣锐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不懂。
于是他说句之后收声，发现解临和苏晓博都在看着自己。
苏晓博愣愣地说：“手套叔叔，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那么多话。”
“我不叫手套, ”池青看苏晓博也挺不顺眼的，说，“还有, 我又不是哑巴，会说话很奇怪吗。”
苏晓博摇摇头，打算继续回去背他的英语词汇手册第一页：“……不, 不奇怪。”
有解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忽然笑一声, 他这声笑在这片有些严肃的气氛里显得很是突兀。
边上的手机屏幕因为太时间没有得到下一步指令暗下去。
解临想到刚才从办公室里出来那会儿，池青就不是很正常。
还说看他不顺眼。
解临自认哪怕在一起，按照池青这个说不定哪天就说“我们要不然还是结束这段关系吧”的『性』格, 也不能对这段感情掉以轻心，一定要居安思危，以每天出门他花在打扮上的时间多不减。
不至于到看不顺眼的程度。
他明明什么也没干，就跟那位老师聊会儿……
问题就在那位老师身上。
池青或许。
是在吃醋。
池青被他笑得浑身难受：“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点事，”解临说到这，字音一顿，故意说，“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吴老师给我讲个笑话，挺好笑的，你要听吗，我讲给你听？”
池青：“……”
他，听，个，屁。
苏晓博展现学渣『色』，从后座一跃起，喊：“我想听我想听！”
池青并不想让解临再复述一遍那位吴老师讲过的笑话：“坐回去，背你的单词。”
苏晓博：“学习有的时候就需要劳逸结合！”
池青问：“ability是什么意思？”
苏晓博：“……”
那么多a，他哪记得住。
池青：“第一页都没背完就休息，就你这样还想去罗马。”
“……”
试探到这个地步，解临乎可以确认，池青就是在吃醋。
-
两把苏晓博送回派出，让他在苏晓兰的工位上写业。苏晓博生第一次将业带回，子还是崭新的，他郑地翻开第一页，然后在第一行写一个“解”。
他停留许久，笔尖往下，空一大段，又写一个“解”。
等到把每道题都写完一个“解”字，已经过去很时间，苏晓博吁出一口气，仿佛这业写得很累，使筋疲力尽的样子：“学习真是好辛苦，我都那么努力，希望差生杀魔不要来找我。”
解临：“……”
池青：“……”
这两个学生时代成绩没下过年级前三的，完全不懂学渣的世界。
他们俩没有在派出多待，回去的路上，解临时不时提到吴老师的名字：“当老师也是挺辛苦的，每天还要备课，她班上的同学也不怎么服从她的管教。”
池青脑海里有一句话：
有完没完。
解临每说一句话，他心里那种忍不住想刻薄一下别的念头就起来一下。
等车停进车库，池青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压根没等解临，也不管解临有没有跟上来。
池青进电梯之后，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解临的手从电梯门门缝里探出来。
池青：“暂时不想看见你，你坐下一趟吧。”
解临挤进电梯里，想让他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想看见我，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池青：“还需要由吗？”
解临：“当然需要，比说，是不是我……做某样特定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
解临想引导他，让他道这种情绪叫“吃醋”。
意识到池青在吃他醋，解临是高兴的。
池青的感情大多数时候都很淡，他好像没有平常有的那些情绪，虽然对他说过喜欢，但是不会主动给他发消息，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吃醋。
然解临等一会儿，给池青思考的时间。
在电梯开门前，池青给自己这个情绪找到一个解释，回答道：“果需要给个由的话……可能就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吧。”
“他们都说爱情有时候走得很快，”池青认认真真分析说，“像龙卷风。”
“……”
池青：“我现在觉得这句话可能有点道。”
解临完全没想过池青后总结出这样一番屁话，额角狠狠地一抽。
电梯到达目标层。
池青“想通”之后，心情一下没那么郁结。
他的字典里没有吃醋这两个字，以脑回路绕十八个弯，后离奇地指向“爱情走得太快”上。
原来这就是让捉『摸』不透的爱情。
难怪那么多都为之困扰。
但是心情还是高兴不起来。
池青这样想着，打算给自己一点时间新整一下，他刚走到门口，房里那猫听见脚步声从沙发上跳下来蹲坐在门口迎接，然那猫眼巴巴盯半天，门并没有开。
池青摘下手套按密码，指尖触在触『摸』屏上，刚按一半，被解临抓住手腕然后一路往反方向走。
池青被解临拉去对门，等门开之后，又被一把按在墙上。
玄关处连灯都没开。
整个走道很暗，池青看着解临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把系在胸前的领带给解开，解临整个看起来给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他鲜少这样，微挑的眉眼拉下来，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但是这张脸得实在得天独厚，即使冷着脸、这个动做完之后还是给分缱绻的遐想。
他低下头对上池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复：“爱情走得太快，像什么，龙卷风？”
“你都在哪儿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池青：“电视上。”
解临难得爆一句脏话：“电视剧都他妈不切实际。”
池青：“？”
解临把他摁在这说那么多，池青还是不道这番谈话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解临觉得光靠说的，池青可能解不，于是他又把手机从外套里掏出来，咬牙道：“像龙卷风是吧，行，我现在就给吴老师打个电话。”
池青心里这股龙卷风卷得有点猛，快把他都卷走，他皱皱眉，按下不爽，说：“又关她什么事，给她打什么电话。”
解临：“心情不好，找聊聊。”
说完，解临还真在手机屏幕上摁一串数字，是这串数字刚摁完，就被一苍的手拿过去，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
池青删完，给自己找个借口：“不在下班时间打扰别是基的社交礼仪。”
他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
他一个完全不社交的在这里冠冕堂皇和解临说什么社交礼仪。
于是气氛安静两秒。
“我不喜欢你对她笑，也不喜欢你给她打电话，”池青在这两秒的安静里，抛开一切借口，把真实的、无取闹的想说出来，“她的消息你好也少回。”
“你一和她说话，我就觉得你今天看起来，特别讨厌。”
池青说完这些，就做好被解临骂“你是不是有病”的准备。
正常怎么会有这些念头，说个话，打通电话已。
……
然解临却松一口气，他松开撑在墙边的手，落在池青耳朵上捏一下：“我以为你要继续跟我说什么龙卷风，看来还不算太没良心。”
“你在吃醋。”
解临叹口气，“不是因为龙卷风走得太快，是你在意我，以不想看到我和别说话，懂吗？”
解临带着他，一点点认识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喜欢一个才会这样。”
“你果跟别走太近，我也会不开心，但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恰好相反，喜欢你才会这样。”
解临把手机屏幕划开，点进和新联系的聊天记录，把屏幕给他看。
聊天记录里，吴医生很礼貌，说谢谢你的咖啡，配一张很可爱的表情包。
解临的回复比较：不客气，我对象也很喜欢喝这的咖啡。
或许是“我对象”这三个字过于直，杀伤力太大。
对面没再回复。
看着这三个字，池青发现那点难以形容的不舒服一下烟消云散。
池青以前在拍戏的时候，总认为导演的要求都是无要求，什么高兴但是又不高兴的心情，什么想见但又不敢见，不要他去黑『色』里找个五彩斑斓的黑。
但是他现在似乎有些懂。
喜欢一个。
或者说“爱”这个字眼。
是正常有情绪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