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古原。
“你们两在干嘛?”
白易因为心下慌张没有听出这句问话的奇怪之处。
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他觉得浑身发热,有种想要脱掉外套的冲动。
“没干嘛。”白易挠了挠脸,像似要把脸上的表情抚平一般,又转移话题说,“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你的房间吗?”
“……”
三人靠在窗户围栏边,古原夹在白易与金玉凌人中间。
一番闲聊。
白易忽然看到楼下街道上出现了好多官兵的身影。像是搜查什么人一样,官兵走进每一家店铺问话,翻找。
他探出头去向远处一望,即使在街道的尽头也有很多官兵的身影。
古原说:“客栈也来了好多官兵模样的人,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拿着张画像见人就问,也不知道是找谁?”
白易说:“该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吧?”
“可能吗?我觉得他们不可能做得到。”古原说,“画像中的人我看过,明显不是。”
白易也觉得风翼组织行踪隐蔽,每个人都是高手,不可能被查到。如果走漏了风声,他们也不会在干掉太子后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留在这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官兵们都离开了,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
古原站在围栏前俯视街道说:“看吧,他们都走了。”
白易刚刚对金玉凌人讲述百里门发生的事时留了一个悬念。
此刻古原现身了。
那个悬念就是古原的真实身份。
“凌人,我刚才有一件事没跟你说,你一定想不到!”白易声音高了八度,他一把将古原拉到身边,“看到了吗?这个大块头,你肯定想不到吧,她是女扮男装!”
金玉凌人表情平静。白易以为她没有听清,于是又说了一遍:“熊原她啊,其实起名叫古原,她是女的,是女的,你敢相信吗?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她是女的你敢信?”
金玉凌人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我早就知道了。”
白易表情僵住了。
古原低着头,一把扳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说:“放开我,别勾肩搭背的!”
白易本以为这绝对是一个爆炸性新闻,结果两人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你早就知道了?”白易即惊讶又扫兴。
金玉凌人头也不回的说:“还好意思说在一起那么久,在一起那么久你都没发现?”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是在你走后,在百里门,古原要找古炎报仇时,她解除了伪装才知道的。”
“我在没上百里门之前就知道了。”金玉凌人施施然道,“这家伙装得确实很像,说话的方式和平时的样子都像个汉子,看不出破绽。我是从一些小细节上发现的,发现了她的伪装后,一点一点才看出她是女人。”
白易心想金玉凌人早就看出来了,百里炎阳也早就看出来了,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烦躁,为什么自己总是后知后觉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易问。
“一些小的细节。比如受了伤不流血,就看出那是伪装了,加上这奇怪的体型,还有就是我们身为女人的一些特别之处……”
金玉凌人将她是怎么看出古原女扮男装这件事讲了一遍。白易听过后发现她说的那些细节他一个都没有发现,甚至连那些事件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古原不只是因为金玉凌人是她封地的公主才一直不敢顶撞她,还因为她知道了她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说是尊敬也好,害怕也罢,古原一直对金玉凌人非常顺从。
“话说回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金玉凌人偏头看了一眼古原,“古原是吧,你还伪装成这么奇怪的样子干什么?”
“这是我的自由。”古原说,有一丝倔强。
“自由?说起来,你的年龄应该比我都大了吧?伪装成这样,像个麻袋似的怎么找婆家?”
古原果然生气了,她使劲哼了一声说:“谁要找婆家?谁说要嫁人了?”
“女孩子嘛,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我才不嫁,我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嫁人?”
白易心里的想法和金玉凌人一样,也希望古原能以真实的样子示人,能接受真正的自己。
但是他知道古原伪装成男人的原因,那是一个很大的心结,这个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所以想要她卸下伪装不是三言两语的劝说就能做到的。
白易对金玉凌人解释道:“古原伪装成这样是有原因的……”表示他能理解。又转向古原说,“古原,男女平等,各有所长。你也说了,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壳里吧,也该试着慢慢接受真正的自己了吧?”
“哼!”古原目不斜视,“现在的样子就是真正的我,我就是要一辈子装成这样怎么了?”
白易见她果然生气了,就知道只凭劝说是没用的。
他只好放弃,并转移话题。
“师父生前曾说过关于王国继承战的事,现在看来师父说的没错,那个并不牢固的王位继承者已经死了。继承战也许真的如师父他老人家预言的那样要开始了。”
一时无言,似乎每个人都在揣度这件事。
古原问:“你打算怎么办?白易。”
白易没有马上回答。
金玉凌人说:“真是没想到,王国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的,实际却是暗流涌动。在哥哥出事后我还以为天下太平,完全没想到是混乱已经开始了。”
“这种混乱其实对于我们能力者来说是好事。师父生前就说了,对于我们能力者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白易看向古原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觉得我们要做的就是继承师父的遗志,完成师父的遗愿。”
古原点了点头:“说的对……”
“百里门与五王子结盟了……”金玉凌人细数了一遍还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五位王子,“百里门和五王子结盟,如果回归百里门就意味着要和其它四位王子,以及王子的势力为敌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当然了!”
金玉凌人问:“这个王位继承战对你来说得不到任何好处,也不是你的真正目的,白易,你为什么非要卷进去呢?”
“我是百里门的弟子,是百里门教会了我念能力。我又是一个念能力者,百里门所做的事正是要为念能力者伸张正义,这又是师父的遗愿,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你不是想回到你原本的国家吗?”金玉凌人问。
“如果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呢?说不定下一被杀死取走念能力结晶的人就是我。”
金玉凌人无言。
古原说:“八王子金阳澈看上去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我们不能拉拢他吗?”
金玉凌人说:“不可能,继承战一旦开始,所有的王子都是敌人。也许支持他的人有相同的目的,但是对于每位王子来说,没有人会愿意屈居人下。既不愿意屈居人下,也不能屈居人下。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继承王位。”
“风翼组织呢?他们杀掉太子就是为了开启继承战,他们想要扶持的是哪一位王子?”
白易说:“我之前从侧面问过达越,他没有告诉我。”
“这种事是秘密,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金玉凌人说。
“是啊,他只是说杀死太子因为他性格残暴,不适合当太子。”白易说。
“这种话鬼才信呢?”金玉凌人反驳道,“他们利用了喜郎,计划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只是为了金阳王国能有一个贤明的君主?”
白易与古原都表示赞同。
金玉凌人问白易:“风翼组织没有邀请你吗?”
“邀请我加入他们?”白易摇摇头,“没有。”
古原问:“要是他们拉拢你呢?你会加入他们吗?”
白易沉思良久说:“无论在哪里,我始终都是百里门的弟子。”
三人聚在一起进行了一番久违的畅谈,郁积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知不觉间日薄西山。
白易感到一股很久未曾有过的心情舒畅。
金玉凌人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只有古原还把自己裹在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