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茜速度极快。
只一刻钟,她就换好一身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跑了过来,正坐在侧,目光直视酒桶,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陆羽轻轻一笑,上下打量一番道:“大小姐这一身内衬可以缝出两套衣服换穿,小阮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陆茜平日里衣着华丽,更加讲究,从里到外一共四层,每层可单独成衣,只不过最里的小襟几近透明,刚到这山巅之时陆茜犯懒便直接穿着那身小襟穿堂过室,倒是把陆羽惊得不行,所以这才有小阮出手‘改造’,四层衣服变作三套,正好供陆茜换洗。
如今这套,便是小襟加上内裹,一身素白,轻盈飘逸,虽然纤薄,却有飘然之感,干净洒脱。
陆茜皱着眉头白了陆羽一眼,随后伸手拉扯衣襟说道:“说来也怪,平日里倒是很喜欢这蝉翼质感,现在却觉得穿起来不踏实,远没有厚重裹身来的实在。”
拉扯之间,一片嫩白便在陆羽眼前飘荡,晃得陆羽脸红心跳,极为尴尬。
“不说这个了!”陆茜猛地转过头来,双目邪魅的看了陆羽一眼,把陆羽吓得别过头去,她才恢复寻常,继续说道:“现在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可以……喝了吧?”
陆羽笑道:“喝是可以喝,但却有一个条件。”
陆茜皱眉道:“还有条件?莫非……限量?”
陆羽点头道:“当然要限,却是不往少,而是往多!这酒一经开封便不能长久,你我三人必须今日之内将它喝干,不知这个条件……你可有信心?”
陆茜嘿嘿一笑,伸出可爱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挑着眉头说道:“怕的就是你不这样说。”
“哈哈,那便好。”
说完,陆羽突然抬手,也不见他手掌如何动作,那木桶盖便被直接掀开,而木桶本身又纹丝不动,即便里面的水酒,仿佛也没有觉‘屋顶’没了,还是静静的毫无涟漪的躺在里面,悠悠散着它迷人的香。
这一手功夫很俊,但两个女人却习以为常。
陆羽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夸奖,撇了撇嘴,便伸手从旁边拿来三个木质酒杯分与两人。
不用酒具,直接用杯子在桶中一舀,便是满杯水酒。晶莹琥珀色从陆羽指尖滑落,迎着烈阳之光,焕着霞光之色,便是这,已极美。
三人同饮一杯,表情显示错愕,随后陷入迷醉。
“原来酒水也能这么好喝呐。”
陆茜真的不知道。
陆羽轻轻一笑,摇头道:“这哪里单是酒水?此地此树此果此时,均称得上得天独厚,若说它是酒,倒不如说……它是琼浆来的贴切点,怕是除了这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有这种味道了。酒酿灵而藏,灵韵酒而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酒水和灵气可以韵酿出这种东西来,当真是……意外收获呐。”
他正要放声大笑,为自己自豪。
却现身旁的小阮陡然间眉头一皱,转头向天际看了看,随后便靠近陆羽,伸手抽出了腰间柳叶弯刀。
两人不用言语,便以知对方心意。
陆羽眼睛也眯了一下,随后面容舒展,让小阮收了弯刀,轻声说道:“无妨无妨,我们只喝我们的酒。”
说着,三人又饮第二杯。
却正这时,天空中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好重的酒香!”
一人轰然而落,声势巨大却没有掀起多少尘土。那是一个青年,纶巾白袍,手中飘一柄长剑。
无鞘的剑。
陆羽轻轻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又拿出一个木质酒杯,盛满一杯后轻飘飘扔向后方。
那人便接住了,一滴酒水都没有洒落。
青年轻轻闻了一下,点头道:“果真好酒,可有名字?”
陆羽这才出声道:“不知肉香。”
青年一愣,随后笑道:“好俗的名字。”
抬手便饮,方一品尝,双目陡然明亮,沉吟后才道:“好妙的名字!”
同一个名字,会有‘俗’‘妙’之分,只因酒本身。
青年毫不见外,喝完一杯后竟凑了过来,挤在陆羽身边笑道:“可否再饮一杯?”
陆羽伸手做请势,轻声道:“自舀自饮,多少随心。”
“那本公子便不客气了。”
说着还真的就自己去舀,自己喝了起来。
对于他的到来,既然陆羽没说什么,两个女人也不会说什么。小阮是随遇而安的,少爷静,她便静。陆茜却也是见多识广历经风雨,即便已有风雨摇曳之势,她也能如春雨望梅般佁然不动。
四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喝着,一桶酒原本很多,却又显得少了。
直到酒剩桶底,那青年突然伸手拦住所有酒杯,心生不忍道:“何不留个念想?”
陆羽笑道:“喝进肚里留在脑海,便最深沉。但既然是公子之请,那这些便赠予公子吧。”
那青年甚喜,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毫无留恋的倒掉其中酒水,又迎风吹干,才将桶底尽数倒进去,一滴不漏,一滴不剩,酒壶刚好装满,盖上盖子后晃动既没有声响。
显然一丝空隙都没有留。
青年十分满意,闭上眼睛好似又回味了一下酒香。
睁开后却轻声说道:“本公子此行,便是为了杀你。”
陆茜猛地一惊,头上珠钗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人也出现在陆羽的身前,目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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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却轻轻一叹,伸手拨开陆茜,还教导道:“说过很多遍了,若提前拿下,这珠钗便不是珠钗了。”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那青年,又歪了歪头,随后笑道:“公子真是一个不善说谎的人。”
青年微微一愣,好奇道:“为何如此说法?”
陆羽笑道:“这里……是书院。”
青年再次一愣,随后恍然,手中长剑一翻一转,便挂在了腰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它有了鞘,华美而明亮。
“当真是无趣的很。”
青年有些气恼了。
没错,这是山巅绝顶,如天空孤岛,一处绝壁。
但这里仍是书院!
而且位于书院正中,兴许这世间有,但绝对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可以穿过整个书院,无视书院千百年沉淀,瞒过书院无数隐世高手,只身跑到这绝顶之上,来杀一个在书院看来已经属于书院,并有些重要的人。
显然,面前这位青年绝对不会是那种‘兴许有’的人,即便他修为真的很高,高到陆羽都无法了解的地步。
青年没了游戏之心,却依然有些气恼,悻悻然道:“本公子姓吕,你可以叫我吕公子,有人托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也告诉你们一些这段时间外面生的事,还有……问问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