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如那个自诩长辈的人所说是真的为书奈好，真的只是想念书奈，当然不会用这种站在道德高点绑架的手段。
偏偏这样的做法，足足可以让人闷声吃个哑巴亏。
书奈在厉氏集团人缘不好的事儿他也是有所耳闻，在当时的场景下，就不可能会有人出面护着她。
一想到书奈面对的几乎是所有人不清楚所以的指责，厉之衍心中就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和烦躁。
他不禁站起来，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机，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给书奈打电话，斟酌许久，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
“奈奈……”王翠霞并排和范刚坐着，神情尴尬，布满皱纹的手无措的在空中比了比，又垂了下去，“奈奈，我也没想到你姨夫会路过那里……”
“是么？只是路过，还是专门等我？”
“书奈，怎么和你小姨说话呢？！”范直的态度就显得格外的事不关己，肥硕的手指油腻腻地抓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啃，“多大的孩子了，尊老爱幼懂不懂？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啪嗒——”书奈随手把筷子扔在桌上，身体慢慢后靠，略微抬眼，似笑非笑的，“小姨夫这会儿开始管我了？有些话，您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好。”
“你怎么……”
“——好了好了！”王翠霞难得强硬的加大了音调，调和两边儿之后，她又讨好似的朝书奈笑笑，“奈奈，我们这次……”
“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闷声一声震动，书奈微一抬手打断，倾身去拿手机。
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收到了一条短信，而寄件人竟然是厉之衍——
厉之衍：【如果这种请求不算冒犯的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
书奈无意识地摸着手机边缘，怔愣起来。
什么吗，怎么就……
书奈紧绷着的心脏，莫名在看到这句话之后平复了些。
她顿了顿，敲字回去：【我知道了，谢谢您。】
指腹悬浮在发送键上一瞬，她又删了句号，改成了代表语气更加强烈的“！”。
“……奈奈？”王翠霞紧张的握着拳，摩挲着沙沙轻响的茧子，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书奈回神，视线行王翠霞身上落了一下，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小姨，我能问一下……”
书奈语气轻轻一顿，纤细的手指在脸颊周围游弋，“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样两张脸的相差太大，就连一向聪明的厉之衍都没有发现，单凭数年的重逢还没多时的王翠霞和范刚，竟然几眼就能认出来——要说期中没有内幕，她一定不相信。
“这……”
王翠霞尴尬的躲开视线，犹豫了很久，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答案，旁边终于啃完一个鸭腿的范刚懒洋洋地拿手扣着牙缝，于是就这么懒洋洋地说漏了嘴——
“那还用说？当然是那个叫姜什么的亲口告诉我们的，那个叫姜什么来着……对了，姜泽！”
“……”
书奈垂了一下眸子，几不可察的眸中闪过一丝略显讥讽的失望。
这点失望不是对姜泽。
对姜泽她早就和对方形同陌路，怎么还会有多余的情绪？
失望是对王翠霞的。
她原本以为是她的小姨，再怎么为了利也不会害她，如今看来——
当时找到她也不会只是如同她当时说的那样相见她。
“奈奈，你怎么了？”王翠霞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书奈的神情，见情况不对，连忙追问，“你别误会了奈奈，我和你大姨夫跟你那个前夫没什么联系，只是因为我们碰巧遇到，他认出我们 才是……”
“您好，这是您的菜。”服务员就在这时走进，意外的打断了王翠霞的话，视线落在旁边儿范刚身上的时候，那服务员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初步确认后，服务员连忙上前，躬身问到：“请问是范刚范先生吗？？”
范刚喝得迷糊，掀开了一只眼皮，在那服务员脸上落了落，抬手，一只手指对着服务员指点，大着舌头：“是我。”
服务员服务的态度更加恭敬，问到：“范先生，您要用姜泽姜先生留在这儿的酒吗？”
“……不用。”范刚又大着舌头挥了挥手，呼吸之间吐出的酒臭气熏人。
书奈抬手掩在口鼻，长睫低垂，被浓密纤长的睫毛盖住的眼睛已然是一片平淡。
她和他本来就是在一桌，自然能把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看来姜泽不仅仅是这儿的常客，还在这儿存了酒，甚至和范刚相熟到，愿意把藏酒给范刚喝。
讽刺的是——
王翠霞前脚刚拿出的蹩脚理由，后脚就被范刚打碎。
真不知道该说这两口子不细心，还是把她当傻子，以为仅靠‘亲情’一项的名义就能畅快的把她当成提款机？
不，准确的说，这其中还不仅仅是这两口子，还要姜泽的‘功劳’呢。
书奈扯了扯嘴角，提包站起：“抱歉，我还有点事情，下次……”
“啪——”范刚一下子重重地把酒瓶砸到了饭桌上，目光凶狠，“怎么，今天又想溜走了？上次看这么离开，这次还想故技重施？你等得起，你妈可等不起，你爸妈墓地的管理权可都在我手上的，可别让我把你爸妈的棺材………”
“——老范！”王翠霞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范刚的话，夺走范刚的酒，尴尬的说到，“奈奈他说着玩的，你小姨夫他这人五大三粗的，但是他没什么恶意的！”
“……”
任谁父母被说这样的话都不会痛快起来，没上手打架都已经算得上是涵养过人。
书奈眉目生冷至极，忽的不带什么笑意的短促笑了一声，笑声又冷又厉：“小姨，这话您说出去，您自己信吗？都是成年人了，也别把我当成一个弱智小孩儿似的骗。至于他说的这话——”
书奈抬起手机在王翠霞面前缓缓晃了晃，亮起的手机页面还恰恰是录音的页面，红色的按钮显示着才刚刚暂停录音。
——下面标红的数字文字则在标识着，刚刚对话已经全部都被书奈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