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更不曾接过对方的话题。
明郁寒的脸上终于有了层不悦，一闪而过。
他冷声道，“布莱恩来海城之前，先去了一趟临城，我没有拦他，不是没这个本事，而是给你夜四少几分面子，这一点我希望四少心里先有点数。”
夜正擎长眉轻挑，深邃的眸无波无澜，像是听不懂这话里的挑衅。
他眉梢微抬，淡声道，“愿闻其详。”
明郁寒嗤笑一声，果然最看不惯这种拿腔作调的性子。
口中的不耐已经要溢出来，“布莱恩跟你签约，但他一定没有告诉你，他的实验室早在一个月前已经出了事，他和另一个合作人分道扬镳，其中一半的数据都被合伙人带走了！”
布莱恩在他们眼里值钱的原因，归根结底不过基于那些技术数据。
如果这是真的，一半数据的流失，甚至泄露，对夜氏即将开发的新能源产品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夜正擎瞳孔霎时沉下来，如点了墨，墨水一点点晕染开来，整个包厢气氛都凝固了几分。
他脸色越冷，明郁寒反倒越高兴，如愿看到他情绪的起伏，笑眯眯的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个合伙人
在哪里？”
夜正擎沉沉盯着他，心中了然，开口的声音淡漠，“在你手里。”
“哎，没错，你说说看，这么大一份礼物够不够惊喜啊？”明郁寒倒了杯中剩下的茶，慢悠悠的替换成了酒。
他笑容恣意，从进包厢到现在终于完完全全的占在了上风，尤其的畅快。
夜正擎眼神讳莫如深。
关于布莱恩的消息，由骆铮一手提供。
事后他派人去调查过，并没有出差错。
现在却出现这么大的问题，直接导致一半数据的丢失，中间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薄唇开合，声线平淡又冷清，直截了当，“你想要什么？”
“啧，”明郁寒嗐了一声，“要不我怎么非得跟你见上一面呢，就知道我们夜四少爽快。”
他上身往前倾，右手抬起来，竖起三根手指，“数据可以给你，我的要求嘛，有三。”
“第一。”
他往后靠了靠，手搭上明越如的椅背，“我要你娶了我这妹妹，成全了她的一片芳心。”
话音落下，不等夜正擎反应，明越如已经惊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带她来是这份用意，又急又气，连忙开口，“二哥你——”
明
郁寒看也不看她，兀自打断她，轻飘飘的望着夜正擎，仿佛料定他不会拒绝。
“第二。”
他继续开口。
夜正擎手掌轻抬，用不容置疑的手势制止了他，“不用说了。”
“哦？”明郁寒也不惊讶，玩味道，“夜少的意思是，后面不论什么条件都同意？”
他说话的时间，夜正擎已经起了身。
伸手拿过一旁的外套，甚至没给明郁寒反应过来的时间，他淡冷道，“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后面不论什么条件都不会同意。”
这说明什么，说明光是第一个条件，他就绝对不会答应。
其他两个人都听懂了。
明越如只感觉尤其的难堪，眼眶红了几分。
明郁寒脸色彻底黑了，咬牙切齿，“你确定？就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筹备了好几年的新项目乃至之后整个家族的掌权之位？”
他来之前，不是没做过调查的。
夜正擎身边有个特殊的女人，但他从来没放在眼里，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真能因为一个女人感情用事！
夜正擎已经做好要走的准备，闻言淡淡冷讥，“我做下的决定，从来没有摇摆一说。倒是二少你言重了，一份数据而已，至多阻碍我半步，但还阻
止不了我往前迈的脚步。”
“你二位继续用，我会让人买单。”
言尽于此，他冲明越如歉意的点头，转身便出了包厢。
许言就在门外守着，正左右观望着什么。
看到他突然出来，好似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的挡在他面前，“那个四爷，您这么快忙完了？”
夜正擎皱眉看着他挡着的路，“让开。”
许言摸了摸鼻子，“我看明越如小姐似乎有话要说，要不您再进去两分钟，毕竟她之前——”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夜正擎的眼神冻的说不下去了。
夜正擎不知道他什么毛病，之前从来不会插这些话。
正要冷冷开口，对面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拉开。
从里面出来一行人，个顶个的眼熟。
为首的是合作新工厂的厂长以及程负责人，在他们稍后的位置，站着的正是顾晓初。
两队人就这么在餐厅的走廊上相遇，谁也没有料到，都愣在了那里。
唯有许言，眼前一黑，暗自喊着倒霉。
他就知道没看错，里面果然是顾小姐，更通过微敞的门缝看出来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随时准备散场。
若是平常他很高兴这种偶遇，但今天不一样，那位明小姐也在！
本想着
四爷这边刚开始，他也找个机会先溜，等顾晓初走了再过来。
谁能想到四爷这就出来了，好巧不巧顾小姐也刚好结束了！
眼下避无可避，他只好出来打圆场，“顾小姐，原来真的是您啊，我还当看错，正准备跟四爷说呢，四爷今天也刚来过来谈个合作。”
顾晓初安静站在那里，早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许言的解释他也听懂了，想说明这只是合作，夜正擎是忙正经事。
只是据她所知，明越如没有插手半点明氏的生意，真是谈合作，她怎么会在？
退一万步讲，他们真有什么，也和她没关系。
顾晓初嘴角淡淡的笑，浅声道，“好巧。”
她的态度冷淡，也带着几分疏离，夜正擎也没有说话，厂长和程负责人一时有些摸不清。
他们上次都看得出来，夜正擎对这个顾晓初有几分意思，难道这么久过去了，是他们想错了？
正思忖着，只见夜正擎忽然身形轻动，长腿迈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走到顾晓初的面前。
他清冽的气质，冷峻的面容，下一秒出乎意料的拉过顾晓初身侧的手，声音绝无仅有的温柔。
“真是谈合作，”他说，“因为你，合作还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