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缺好的摄影师,宁淞毕业之前就开始工作,给人拍些广告,更多的是婚庆,底线是不拍丧礼。
杨树对这个不了解:“有人拍丧礼吗,拍了谁会再看这玩意?”
“有,不多,比如某个不那么位高权重但有历史意义的人去世了,某些纪念馆或者文化馆之类的单位可能会委托拍个记录。”
婚庆是摄影师的绝对大头,而且超乎一般人想象,如果按照纯利润计算,那么首都最赚钱的影视公司其实是一家婚礼拍摄公司。
宁淞赚钱不少生活优渥,大三就买了辆价值四十万的宝马越野车,这次也用上了,江诗语带着刘漫跑执照,他带着杨树租赁器材。
器材是影视公司吃饭的家伙,现在拍摄作品的门槛很低,许多影像制作公司的设备都挺简单。
比如买一台佳能5D系列的相机配几个镜头,开支五万元内。
一套绿幕设备只要没有太大范围要求,一万就能解决。
航拍机也不贵,国产无人机机有的是能带起单反。
再弄些简单的灯光以及罗兰R88为代表的录音设备,架起几千元的三脚架就可以开工。
然而这些设备只能搞婚纱、婚庆,弄抖音快手直播带货则绰绰有余,想拍电影电视剧是远远不够的。
不少立志从事影视创作的新人,容易被网上一些不专业的文章误导,以为只要买够用的设备拍出足够专业的作品就可以上映播出,其实是不行的。
广电部门在器材方面有规定,比如数字电影最低要求用的机器标准,和索尼HDW-F900的差不多,数据指标更差的一律不能商业上映,而这个机器目前的价格是七十万。
七十万太贵了,杨树买不起。
胶片摄影机就更不用考虑,裸机随便都三百万起,全套镜头加起来比机器更贵。
那么其他专业的数字摄像机会不会便宜些呢?
即便便宜也没便宜多少,虽然不同档次的裸机价格在人民币二十万到八十万之间,但影视作品拍摄还得买镜头,至少得用几个基本定焦、变焦,加起来也得三五十万,而一些变形宽屏镜头单个都在百万以上,镜头组就更是天价,所以裸机加镜头,最便宜也得五六十万。
还有一些顶级的机器,厂家只租不卖,譬如IMAX数字电影机,投资没几千万的作品连租都租不起。
这还只是摄像机和镜头,灯光设备也不便宜,专业的一套都在百万以上,十万八万也就是高级婚纱影楼水准。
至于几千几百块的那种,在影视拍摄中基本没什么用,反而有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适合淘宝拍摄。
录音以及后期设备同样是无底洞,没有闲钱别考虑自购,这也是后期制作公司能够存在的现实因素。
因为长期的合作关系,宁淞对京城器材租赁行情如数家珍,有他带路的好处是可以少交点押金,而且也能砍点价。
宁淞选的器材租赁公司就在通州,距离杨树住的紫草坞不太远,而且就在开心麻花公司边上。
路过时宁淞指给杨树看:“看到那个招牌没有,开心麻花,就是春晚郝建的那个公司,我给他们的舞台剧拍过资料,公司老总是个学建筑的,十二年前三十万元起步,混了十年才熬出头。”
开心麻花就是沈腾、马丽所在的公司,沈腾这两年凭小品爆红,但缺乏其他作品,许多人还不知道他的本名,以为他就叫郝建。
他在开心麻花成立时就加入了,不过头七八年都在演配角甚至龙套,小品火之前只主演过一部舞台剧。
开心麻花十年来专攻舞台喜戏,成绩一点点在起来,前两年也开始制作网剧,出品了两季《开心麻花剧场》和《江湖学院》,也都是十五分钟那种短剧,成绩一般。
不过看新闻开心麻花正在拍摄大银幕电影《夏洛特烦恼》,是根据舞台剧改的,也算是厚积薄发。
这部电影后来成为当年最大黑马,杨树记得票房好像超过了十四亿。
他看着开心麻花的红色异体字的招牌有些感慨,如果自己作品一直不出彩,还真不确定能否像他们那样有毅力坚持十年。
他这几个月都在搞网剧,干得兴趣盎然,然而作为一个导演,实际上始终将大银幕作为目标。
“等凑够了钱,咱也拍一部电影,要玩得比麻花还开心。”
这算是一个执念,在导演行里也有鄙视链,目前电影无疑仍是最高端,而赚钱的电影是高端中的高端。
租赁设备很顺利,押金十万,主要是预防非正常剐蹭,机器真要意外摔坏了有保险公司赔偿,不过押金基本也别想拿回来了。
宁淞的熟人价,最后确定全套拍摄、灯光、录音设备从二十号起租赁十二天,合计租金九万元。
这个价格真不贵,全套设备价值两百六十多万,在首都租辆两百多万的豪车,半个月不止这个价。
不过作为预算四十五万的戏,这却占去了百分之二十成本,但也没有办法。
相比较之下《琅琊榜》、《芈月传》这样的大制作都需要两三个摄制组,各种设备加起来两三千万,如果租赁三五个月得花三、四百万,那才是比较尴尬的问题。
全部自购的话,资金占用很大,几年下来摊在几部戏上也是每部几百万。
所以大制作经常几个公司合作凑最关键的设备,只有使用率实在不高的才临时租赁。
机器的事基本就定了,十九号下午带人带押金来提就行。
送杨树回去的路上,宁淞对他和刘漫、江诗语合租有些羡慕:“你到底和刘漫是什么亲戚,关系这么亲密,合租也不叫我一声,大家住在一起多好。”
之前拍《拼桌恋人》,他听刘漫叫杨树“树树”,就以为两人是亲戚,所以刘濤才照顾着一起出作品,现在仍这么认为。
杨树笑着不多解释,就让大家这么误解没什么不好。
一些事一步步走来,在当事人眼里是有清晰脉络的:共同的理想、一同创业、缺乏资金、两个离异家庭无人监管外加一个仍没走出叛逆期的孩子,各种因素糅合在一起,于是合租在办公室里自在逍遥。
但要解释给外人听却是很麻烦的事,所以刘漫对濤姐说住到江诗语家去了,而江诗语对父母说跟着濤姐工作去了。
距离开拍还有一星期,临下车杨树把三部戏的分镜剧本给了宁淞一份:“拿回去看看,拍摄顺序是《美人税》、《推理出租车》、《未来同学会》,有什么建议早点提,四天后入组,演员定妆排练,我们也开始详细讨论拍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