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怎么都想不到,在他选择离开手术室门口的同时,他的妻子正经历着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危险。
而他这个做丈夫的,竟然选择视而不见。
江游的手颤了颤。
过去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对温柔残忍而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动,可是现在……
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温柔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的画面,浑身上下都淌着血,好像要把她全身都放干似的。
她那双过去清冷却透亮的眼睛好像彻底熄灭了似的,摇摇欲坠的烛火在她眼中慢慢凋零,她也放下所有用卑微的声音喊他一声老公,然而,然而……
这两个字未够激起他的怜悯和良心。
江游的气吸了又吸,却仍旧有一股感觉在喉头咽不下去,他胸膛起伏了一会,似乎在努力将上面压下去,而后江游说,“我觉得那家医院的医疗资源这么好,应该不会出事……”
许欧打断了江游的话,“江少,濒死的是您的妻子,您不该这样。”
江游愣住了。
许欧头一次用那么认真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老板,明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多管闲事和以下犯上,可就算是这样,许欧还是说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板就真的和温小姐擦肩而过,“她为您生儿育女,被您各种误会和打压,我觉得温小姐很可怜,江少,您不觉得吗?”
我觉得温小姐很可怜,您不觉得吗?
连自己的助理竟然都是如此评价温柔的。
江游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因为这句话,感情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觉得她可怜?”
江游本能就是否认,“她有什么好可怜的?”
温柔本来就是个不干不净的私生女,能让她和自己隐婚,都是天大的福气了,没有温家,她算什么?指不定这会儿在当站街女呢!
江游越是想要抹黑自己心里温柔的形象,她躺在血泊中的画面便越是清晰。
不管泼多少脏水,不管抹黑她多少次,她的血都是红的,鲜红的,刺眼的。
江游说到后面自己的呼吸都紊乱了,“许欧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温柔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不可以的,江少,您绝对不可以这样的!”
许欧一把抓住了江游的手,“会议我替您接着开,请您现在立刻回到医院去吧,就算是我求你的,哪怕这一次之后您直接和温小姐离婚都没关系!江少,您是温小姐的主心骨,要是这种时候她知道你撇下他,真的会崩溃的!”
连许欧都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可是江游却视若无睹。
做好晚饭会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的温柔怎么会是坏人呢。
会忍让到了让他和丈夫女伴打招呼的温柔怎么会是坏人呢。
自己痛苦受伤了也一声不吭的温柔怎么会是坏人呢。
在自家公司努力做出业绩却不受重视的温柔怎么会是坏人呢。
如今温柔遭受到危险,江游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呢?
许欧眼都红了,“江少,您要是说温小姐不是个好人,我许欧,第一个不同意!”
被许欧决绝的口气所震到了,他跟了自己那么久,工作能力和思维逻辑向来是最对江游胃口的,所以江游对许欧很是放心,也下了心血培养。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这样为一个外人说话。
江游的眼神晦涩不明,被许欧推了出去,“您赶紧去吧,公司这里一切有我替你维护着,去见见温小姐吧,实在不行等她醒来你们聊聊,好聚好散彼此放过也行。我想温小姐都同意将两年改成十个月,应该也……会同意和你互相放过的吧。”
说完这个话,许欧便转身再度进了会议室,将门一关,擅作主张将江游关在了外面。
他低下头去,在心里默默道歉,江少,不要怨我无理,我是真的为了您好……
江游整个人站在会议室门口怔忪,一直到秦若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接通便是秦若歇斯底里的哭喊,“你快回来呀江游!你这个畜生怎么这么狠心啊!你快回来啊,柔柔大出血,求生意识很弱,你回来啊你这个混蛋!你们离婚吧,只要温柔能活过来,你们离婚吧,我不让她继续坚持了!”
说到后面秦若已经泣不成声了,“你回来啊,你来看看温柔啊,医生说她……她不想活了啊……”
那一刻,手机从手里摔落,江游心脏重重痉挛了一下,好像有一把狙击枪指着他,从背后将他的心口刺穿了似的。
下一秒,男人猛地回神,眼里通红,迈开步子就朝着往下的电梯冲去!
这一路他车子开得飞快,呼啸的风掠过耳畔,将他的理智和清醒吹得一塌糊涂,飙车回到医院的时候,他奋力往手术室门口跑,一路上甚至撞到了别人的家属,都来不及道歉,脸色苍白地赶到了手术室门口,就看见秦若哭倒在邵京的怀里,两个人抬头看他,邵京愣住了,“你来了?”
“她呢。”
江游喘着气,语气还是慌乱的,然而话语直指那个女人,“温柔呢?”
“抢救呢,大出血,现在血库调来了。”
邵京维持着场面的冷静,江游不在,他就是主持大局的那个,哪怕温柔真的死了,葬礼也得是他强忍着所有情绪来办,在大家眼里,他就是最可靠的那个。
邵京拍拍秦若的脑袋,随后站起来对江游说,“孩子已经没了,现在在抢救柔柔。”
江游心虚地看向别处,隔了一会,“温柔她……伤得有多重?”
“都大出血了,你说呢,那一棍子砸没了她的孩子。”
秦若指着江游,“你真是个白眼狼,为你生孩子的女人都可以抛弃,如今孩子没了,你满意了吧!”
江游似乎经历着什么痛苦似的,男人眼底有血丝爬上来,“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还会心疼柔柔呀,哈哈!”秦若笑得荒唐,“我还以为你都要回家开香槟庆祝了呢!”
江游现在没力气跟秦若吵架,就任由秦若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嘲讽他,一直到秦若哭也哭累了,骂也骂累了,几个人就这么沉默等在了手术室外面,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江游是第一个睁眼的,要冲上去的时候却停顿了一下,而后黑衣人先他们一步就冲到了医生边上,“怎么样了?”
医生喘了口气,擦着冷汗,“救回来了,至少要住院一个月,这几天还要再观察一下,谁是家属?”
谁是家属?
黑衣人刚要张嘴,一边江游说,“我是她的丈夫。”
“哦。”主刀医生说道,“抱歉孩子没保住,但是大人救下来了,你妻子身体差,好好调养孩子还能有,目前先以大人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为首,你记得好好安慰安慰你的妻子。”
安慰……
江游这辈子都不知道安慰这两个字怎么写。
只是看着躺在上面毫无血色的温柔,他的心就像是裂了一道缝似的。
她怎么会这样毫无生机。
将温柔安置入了vip病房后,一堆人都围坐在了床边,等到温柔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了秦若的脸。
秦若眼下挂着黑眼圈,妆也花了,一点不像之前热辣性感的样子,“你终于醒了……”
温柔张了张嘴巴,“若若,邵京……”
邵京很贴心倒了一杯水,温柔喝了一口,随后抿唇看向别处,发现那里坐着一个黑衣人,温柔睁了睁眼睛。
隔了一会,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地抓着病床单说,“你——你——”
黑衣人笑了,走上前,将脸上的口罩摘下来,顺便也将黑袍的帽子也从头上掀下来,彻底露出自己真实面貌的男人有着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扎着黑色的高马尾,飒爽利落,捏了捏温柔的鼻子,“想我没有?”
“段天高!”
温柔吸着鼻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飞飞说你还在忙着处理国外的……”
“我正好回国做任务,就收到了你的消息,这不是赶过来帮忙么。”
段天高挠了挠脑袋,“原本是想偷偷回来潜入你家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你看看,变成了惊吓。”
“你那个任务做好了吗?”
“哦,已经处理完毕了。”
段天高挑挑眉,旁若无人地和温柔交谈,“晚点给你吃瓜,我这次做间谍又收集到了好多高管大佬的秘密。”
温柔脸色虽然不好,但是看见自己的老友们一个一个回来了,脸上还是高兴的,然而她感觉到周围有一股低气压朝自己逼近,下意识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长手长脚,面庞白皙,眉目冷漠。
赫然是江游。
好像刚才一切都是梦,现在才是清醒痛苦的现实,一下子被拉入了现实里后的温柔忽然间就变了表情,她张了张嘴巴,“江游……”
江游特别不爽地拉了拉唇角,好啊温柔,他坐在这里这么久,她挨个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偏偏现在才发现他!
这个段天高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江游站起来,走上前,好端端的话从他嘴巴里出来又成了,“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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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的支柱,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