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上次挑的风月本子,男女不言不语,只有变换的姿势。今日看了戏他才知,原来,男女能做的不止床上那点事。
皇上讲一堆鬼话,把小姑娘骗回了宫。虽然无耻,可是奏效。
慕锦放下风月话本,问:“寸奔,你道我长得如何?”
“二公子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寸奔面不改色。
“古人高明,将男女风月写进兵法书中。”慕锦“哗啦”一展玉扇,说:“我没想到的是,我慕二公子有一天也要施展美人计了。”
——
房中的二十努力调整自己。
试想,如若二公子是其他男人,她的姿态都是平和淡然。
她对陈副管家,对裁缝师傅,对寸奔,皆是如此。
比起这些男人,二公子地位更高,她更应以礼相待,而非腹诽心谤。万万不能让二公子成为她生活里的特殊存在。
二公子仅是一名主子。陈副管家也是,裁缝师傅亦是,寸奔更是。
回到以前淡然处之的徐阿蛮。
二十坐定了,给自己倒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门外的慕锦又翻了几页话本。
谨记: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这么一想,昨天在客栈是把她折腾得过分了。
他将话本丢到草丛,敲了敲门。
二十不去开门,等了一会儿。
门外仍在敲。
二公子没有这样的耐心,肯定不是他。该是杨桃或寸奔。
二十笑盈盈的。
门一开,见到了笑吟吟的慕锦。
慕锦:“……”怎么笑得跟朵花似的。
二十:“……”二公子怎中邪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上鼎城”第一次出镜在第 8 章。
第43章
双双低了头, 再抬起时,慕锦笑意淡了。
二十敛起笑容。
“遇上什么喜事了?”慕锦给二十倒了一杯水, “刚刚笑得这么开心。”
二十跟着坐下, 平心定气。
慕锦好声好气地问:“晚上出不出去玩?”
有一缕发丝掉在了二十的脸颊旁。
他以前见到,从不给弄。现在不一样了, 将她那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冰凉指尖刮过二十的耳廓。她微微躲了躲。
他收回了手,和声说:“向阳城的夜晚很热闹,这里很多外来人。戏班子几乎都是各地赶来。也有官爵商贾坐船到此听戏。这里白天是戏班子表演, 晚上轮到路人集会。可以玩木偶戏,皮影戏,要有兴致,你上台去唱大戏也行。”
二十看向他。二公子素来微扬的语调,变得平平缓缓, 如同用另一座悬崖的巨石填满这一座悬崖。
慕锦继续说:“这里有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 你平日里呆在府里, 少有出来。这次难得的机会,我带你去逛逛。以后我们再去江南,北境, 或者西埠关走一走。长了见识,人也跟着活泼。”
她握起水杯。
“你知道了我的许多故事, 这是上天的安排。冬宁说的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一定留你性命。”慕锦笑看她:“你这双眼睛,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我于心何忍。”
她再喝了一口水。一个三番五次将她丢到鬼门关的男人, 大言不惭地说出“于心何忍”四个字,又于心何忍?
“如何?晚上一起去夜会?”慕锦柔声征求她的意见。
二十好半晌没有回应。
二人同去听戏时,二公子还是张狂妄行的样子。听完戏,与甄妧妧聊了一番,回来则变成温润公子了。
慕锦轻捏起她的脸,“说话,跟我说说话。”
二十鼓起勇气,比划:“二公子,我今晚想早些休息。”她观察他的脸。以前听到这样的话,肯定又阴转晴了。
他微笑,说:“是我疏忽了,今晚你好好休息。”
她感激地倒一杯水给他,比划:“谢谢二公子。”
慕锦又说了一堆话。
二十左耳进,右耳出。只是时不时看他一眼。
想起了三小姐说过“相由心生”。
二公子最逼人的,一直都是他的心相。生性狂傲,眉尾藏剑。现在将蜇剑硬生生弯成了拂尘。反而不如平日,俊得诡谲,俊得悖戾。
二十今日思绪无法集中。听二公子柔风细雨地说话,她开始失神了。
好不容易,二公子终于温柔够了,走了。
二十骤然惊醒。刚才,慕锦捏起她的脸,她不觉得疼。她怀疑身处梦境,自己再狠狠地捏起。
疼得厉害。
不是梦。二公子真的中了邪。
二公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正好可以过一个清静的夜晚,二十欣喜不已。
她不知道的是,慕锦才走出去,脸色就沉郁了。他说得口都要干了,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情情爱爱果然烦人。
——
第二日,慕锦十分温柔,问二十要不要继续去哪里逛逛。
二十比划:“想和杨桃一起,去看看哪里有女儿家的东西。”
“哦。”慕锦仍然笑。这女人得寸进尺的性子,到底没有变。“杨桃。陪她去逛逛。她想去哪就去哪。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她就是要把一条街买下来,我也答应。”
二十看他笑意和煦。暗想:这邪门儿,一撞撞两天。
昨夜不见二公子,今天白日也不见二公子。她感觉被幸运砸中了脑袋。
二十与杨桃去了集市,想着挑些小玩意给掩日楼的姑娘。
街边有一热闹的杂耍班子。
大霁国的杂耍班子,一般是小个子的多,灵活体轻。这一班子,竟有几名百随人。百随男子五官深,眉弓高,比普通的大霁男子高大。引得众人围观。
杂耍班主说:“这几位百随男子,到大霁国呢,一是展示百随的杂艺。二呢,是过来讨个大霁媳妇的。”
围观人群哄堂大笑。
想起小九也是招了个百随夫婿,二十跟着笑了下。
有人说:“虽然大霁女子多,但我们也是旱的旱,涝的涝。富贵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们穷的,一样有光棍。”
一个粗嗓男子说:“你们可以收了失贞女子,反正你们百随开放嘛。”
二十看了粗嗓男子一眼。长得肥头大耳的。
有些女子失贞是无奈。二十便是。
十五也是。生在青楼,困在青楼,除了卖身别无他法。
杂耍有一名百随人说话了,口音重,讲大霁语比较生硬,他说:“女子失贞未嫁,错不在女子。是男儿没有担当。”
人群里静了一下,不少男人嘘声四起。
杂耍班主瞪了那位百随人一眼,向人群作揖:“抱歉抱歉,这人口无遮拦,敬请见谅。”
道歉虽然出了口,围观的人群散了不少。
杂耍班主又瞪过去一眼,说:“今天中午别吃饭了,你就说话说饱吧。”
这名百随男子表演的是吃火吐火,吐出的火足有三尺远。正冲二十的方向。
二十不知那是真火还是假火,火势凶猛,她连忙退了退。
杨桃立即上前一步,挡住二十。她目光犀利,瞪着百随男子。
百随男子惊慌,双手在空中一扫,火灭了。他问:“姑娘没事吧?”
杨桃回头看二十。
二十摇头。
百随男子深深鞠躬,“对不起。”
杂耍班主敲了百随男子的头,斥责道:“走这么前干嘛?吓到人了。”
百随男子挠挠头,歉意笑笑,眼睛在二十和杨桃脸上溜了一圈,定在杨桃的脸上。
杂耍班主连连道歉。“姑娘抱歉,没伤着吧?”
“怎么是看着人喷火啊。”杨桃怒道。
百随男子上前,又鞠躬:“姑娘,对不起。”
杨桃悄声说:“二十姑娘,杂耍太危险了。你想看就退远点。”
二十再退了两步。
百随男子似乎想再上前,被杂耍班主揪回去了。
一面之缘,二十记得模糊。模糊也没关系,她和他本无交集。
晚上再出来,二十在嵊江遇上了这名百随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