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之地无亏是万千怨魂的埋葬之地,到处都是荒芜寂凉的景象,死亡的腥臭味蔓延千里,阴森恐怖的氛围萦绕在几人心头迟迟不散。就好像蚂蚁在蚀骨侵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在这种前提下,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
这埋骨之地越是深入,氛围反而越是冷情。在外围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诡异的草木,游荡的怨灵在周围活动,可是来到内部却只剩下荒芜的白骨堆,俨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
不过,来到此地的不只有他们。
越过一些瘴气缭绕的地带,倒是出现一些迷失心智的异兽,它们挣扎着一步步被引向腹地,嘴里还时不时传来低沉的嘶吼声,魔气不断侵蚀着它们的身躯,无形间腐化衰败着,阵阵臭味也随之散发出来。
它们似乎毫不自知,反而愈加沉沦与满足,那种让内心畸形强横的力量,让它们欲罢不能难舍难分。即便知道有未知的东西操控着它们,此刻想回头也已经晚了,只能继续深入埋骨之地,迈向那死亡的深渊。
就这样,腐化的尸体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峥峥白骨。
方贤三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生命的波动降到了最低,生怕再惊动那些可怕的家伙。
视之结界庇护着他们,将内外的气息隔绝开来,在禁区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平衡,让几人在死地中畅通无阻。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不再因氛围的变化而恐惧,也无视了那些挣扎的异兽。
唯独那咒念般的魔音不绝于耳,极具刺激性的言语声声入骨,就好像有某种天灵在默默关注着他们,一步步引诱他们迈向未知的结局。
方贤也是被算计惯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反而觉得正常,要是什么波折都没有才让人觉得不正常呢。能被修行者们列为禁区的地带,总会伴随一些古老和不可触及的东西,而想要轻易从中取得宝藏的概率是很小的,哪怕再怎么风平浪静的地方,也会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
更何况,如地狱这般的埋骨之地,一看就是阴森恐怖的地方,滔天的魔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指不定下面藏有多少上古禁制,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呢……
回想神秘残图中的画面,他们离那所谓的“天渊冢”已经很接近了,但是在踏入那里之前,似乎还有一道巨大的阻碍等着他们,地图中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有横跨大半个禁区的沟壑塌陷,宛如一道巨大的伤痕盘踞在画面之中。
如果非要形容它在图中的地位与形象,那就是超脱常理认知的天堑鸿沟,不断蔓延的魔气都无法笼罩那里,呈现一种天然黄土地的颜色,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有意隔绝两岸的牵连。
想到这里,方贤扶额回过神来,目光深邃地望向前方。
他感觉只需要再翻过一座大山,就离那道巨大的天堑很近了,而神秘残图也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隔着不同维度的界限,在面具空间中无风自动摇曳不止,俨然一副随时迸发而出的架势。
似乎是那道鸿沟与之牵连很大,甚至里面的秘密关乎到遗迹的某些线索,如果再大胆一点猜想……那道鸿沟,就是传说中的圣人留下的!也不是不可能。
所谓圣者遗迹的埋葬之处,总得有些大场面出现吧,残图都能从无人的禁区出现在外世,还有什么是遗迹主人办不到的呢?
虽然不知道,萧天麒那些人为何一口咬定,这残图与传说中的圣人有关……
但五大家族的人说话多硬气,他们掌握的规则秘辛远超普通人。而且,也不可能为一个概定的事情大费周章,杀人越物的手段都用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么讲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只是有一点,还是令人不明白。
圣者大能传承的埋葬之地,为何会出现如此魔气滔天的景象,除了那道天堑沟壑具有神圣伟岸的气息,其他地方都被阴霾和尸体覆盖,处处充满诡异……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位传说中的圣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他究竟是魔,还是圣?或者说,他是一位魔圣。
这种事情,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不能过早下定论,或许只有亲眼见证过后,才能明白其中的隐情。
人对于孰是孰非的概念,不应该只停留在黑白的纸张,空想只是构建一个虚拟的故事,还是深入探索之后,再谈问心无愧的话吧。
想到这里,他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脑海中映射出残图中景象,天堑鸿沟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那已经是目前接近真相的地方了。
方贤缓缓抬起头,已经接近死亡山的顶端,他想起了沿途中无数翻不过这座大山的生灵,最终都化作皑皑白骨被泥沙掩埋。
而自己,正踩着他们的残骸,一步步迈上了死亡的高峰,那一刻,那一个瞬间,他脚落下来,站在了山顶上。
壮观的画面尽收眼底,横跨整片禁区的巨大天堑就在一眼前,这一路上有多少的牵绊,不绝于耳的魔音都在此刻失效,无形间的那道天灵也不再笼罩着他。
这里只有他与那道天堑,还有身后携手共进的伙伴,他们恍恍惚惚如同隔世,同样也看到了这条巨大的鸿沟。
残图上的目的地,就是将他们引向对岸的“天渊冢”,而在探寻遗迹前往终点之前,就必须跨过这道令人叹为观止的阻碍,仿佛世界分崩破裂的伤痕,悬在人的心头隐隐作痛。
这里没有风暴,也没有灾难,更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有的只是摆在明面上,一眼便让人身陷底谷,可视而不可及,一条洒满阳光与新生的大道,却让人从心底感到渺小和无力。
阴霾无法笼罩,魔气难以侵蚀,异兽禁止踏足,却对所有挑战者大气敞开……这里不欢迎被邪念侵蚀的废物,只会对有志之士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尽管用你的雄才大略去征服这片跨越天地间的鸿沟!!!
若是跨的过去,心心念念的东西自然有望得到,可若是跨不过去,那就只能收起不该有的野心,哪怕再痛心疾首也要无功而返,做回曾经的自己……
try{ggauto();} catch(ex){}
也谓,所有,或者一无所有。
江、苏二人沉默已久,不知方贤内心此刻的想法,是再次花费大量时间绕开沟壑的阻拦,还是鼓足勇气,一跃迈向对岸的终点。
答案并不固定,只在于人的选择。
方贤深知自己在这里的渺小,仅靠自己的力量很难跨越这道沟壑,考核所剩不多的时间不支持他那样去做,却也没有另辟蹊径的道理。
除非……
方贤感受到不断震荡的残图,它在面具空间中已经按耐不住了,想要冲破方贤的束缚,回到它的诞生之地。
它来自天堑鸿沟,亦是代表这里的意志,一路上的指引,就是想将方贤引到这里来。
此刻,方贤才幡然醒悟。
圣者早在冥冥中就关注他了,也许一路上被窥视的感觉,就是他在探望自己。只是不知为何来到这沟壑面前,那种感觉就消失了。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方贤猜想不到,却明白该抓住眼前的机会,也许他们可以借助残图的力量,去跨越这条令人望而却步的巨大鸿沟。
想到这里,他不再压制着残图,将伴生面具显现出来,只见残图化作一道流光从中冲出,却被方贤稳稳抓在手里。
那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似乎要让他尽快跳下山崖,迈向那道巨大的鸿沟。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可能真的直接跳下去。
只是紧紧把握住手里的残图,跟随它的指引沿着陡峭的小路向下跑去,一步三级其实和直接跳也没什么区别。
身后的两人看到他的行为也是眼皮狂跳,没想到对方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跑下去了,留下他们站在山顶在风中凌乱,心里别提有多无语了。
江瑾枫和苏阳对视一眼,于是也只能慢慢跟在后面,向着前面狂奔的方贤喊道。
“方贤!”
“方大哥,等等我们……”
两人的声音在身后疯狂追赶,而方贤却脚下生风刹不住脚,他只能低头顾着脚下的路,扯开嗓门回应道:“我控制不住这残图了,它要拉我到山脚下去,似乎是要带我过沟,所以就先走一步了,你们稍后跟上。”说罢,他就顾不上两人了。
“这个小子,怎么又冲动行事。”
江瑾枫扶着有些头疼的脑袋,看到前面狂奔的方贤,颇感心累。他倒也不是真的怪方贤目不见睫,毕竟这段时间的成长,他也看在眼里。只是在你走之前,至少跟我们说一声啊……
“他最好是真有办法过去了,否则不慎落入这鸿沟之下,可有一阵子好受的。”江瑾枫声音有些沉闷,是如此说道。
苏阳闻言来了精神,心中升起一丝敬意,看着他问道:“教祖,听你的意思,是你下去过?”
江瑾枫闻言嘴角顿时平淡,脸唰的一下就变得冷静,目光沉稳而凝练,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有,那怎么会有。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只是觉得很危险罢了,毕竟这埋骨之地,从未有人深入过……专心走你脚下的路,别瞎打听。”
“噢。”苏阳知趣地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的时间,方贤连蹦带跳,终于滚落到了山脚,幸亏他脚上穿的鞋是特制的,否则这一路上的摩擦,早就得光脚走路了。
在停稳脚跟之后,他终于有时间观看残图中的细节变化,只见地图中的定位已经显示他们处在塌陷的沟壑的边上了,原本那黄褐色的地标如今也一闪一闪的亮起了金色。
圣人布下的天堑,已经近在眼前了。
为了方便观察,方贤一步步走到了沟壑的边缘,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二人才姗姗来迟,陡峭的斜坡让他们也堪堪刹住脚,来到了方贤的身边。
二人看了看方贤手中捧着的残图,又向下方横跨千里的沟壑望去,壮阔宏大的场面让人有些目眩,他们就像小小的蚂蚁站在河岸的堤坝上。
岸前还有些缭绕山体的迷雾,把几人包裹在这边的阴影之下,死亡的气息仍然没有消散。
但只要透过这些遮掩的虚幻之物,便能看到那一缕圣洁的金光,从阴霾的缺口中投射而下,隐隐能听到声声洪钟敲响。
在整个被绝望气息笼罩的埋骨之地上空,沿着横行千万里的沟壑,仿佛打开了巨大的天窗,消除了被邪念侵蚀的混乱,让人内心变得豁然清朗起来。
巨大的沟壑仿佛是大地的一道伤痕,深邃而神秘。方贤的目光穿过层层迷雾,试图洞察那隐藏在深处的秘密。他的手中,残图上的金色亮点愈发耀眼,似乎在向他们暗示着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堑吗?”苏阳呆呆看着脚下,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方贤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他感觉到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在这片鸿沟间流转,那是属于圣人的力量,与神秘残图中的宏伟气息如出一辙,历经千年而不衰。
突然,一阵风吹过,在阳光的照耀下,沟壑中的迷雾被吹散了一些,露出了两头古老石桥的轮廓,仿佛在黑暗显圣的祥兆。
石桥横立在沟壑的两端,那是两块巨大的的石台,周围还有些雕刻精致的护栏,中间却缺乏桥梁的连接,但仍然顽强地屹立着,仿佛是连接着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
“看那里!”苏阳伸长脖子指着石桥,语气中带着激动。
二人顺着苏阳的手指看去,眼中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巨大的天堑沟壑之间,竟然还存在两座相对连接的桥头。
圣人早已消散在这世间的成百上千年,却在冥冥中留下了这座无形的石桥,也许石桥就是通往天堑另一边的唯一路径,但没有桥梁的它要如何支撑几人渡过呢?
这顿时让他们犯了难,谁知残图却在这时又有了反应,强大的力量牵扯着方贤,迫使他向着桥头上的石台走去。
几人见状也随之变色,纷纷猜想到了什么,也许答案就在残图之中。方贤也顾不得解释,只是凝重地看向那座桥头说道:“快!我们到石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