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轩顿觉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说 “你师父叫我来的”?这话不妥。
回答 “我想见你了,所以来了”?貌似也不合适。
沐云轩咂咂嘴,终究还是没吭声。
虽说决心给冷玥个交代,可真不知该如何去做。
一想到若真把冷玥娶了,天下男子怕是都得把自己嫉妒死,不光享尽齐人之福,两位夫人还皆是如此绝色佳人。
再者就是他跟冷玥并没有多少接触,贸然就说要娶别人,难免透着一股突兀与怪异之感。
伍奕承回道:“是我叫他来的。”
冷玥自西疆返回后,便将自己紧闭于屋内,数日光景转瞬即逝。他身为麒麟殿主,又兼冷玥师父,自是对冷玥此行所为心中有数。
他屡屡前去问询,可冷玥每次皆是言辞闪烁,吞吐其词,对所发生之事绝口不提。
某次,他焦虑难耐,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玥儿,为师这便去帮你取沐云轩那小子性命。”言罢,转身便欲动身。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冷玥急切的呼喊:“师父,不要。”
无奈之下,冷玥才终于对伍奕承说出了实情。
“所以你对那小子动感情了?”伍奕承皱眉说道。
冷玥沉默了。
“是因为你身体里的蛊么?”伍奕承再次问道。
冷玥出生在苗疆,是前任苗族族长的女儿。
他们苗族女子自出生之时便会被中下一种蛊,名叫“一生缘”。
这种蛊只有一个效果,就是女子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蛊虫便会在双方体内种下情丝,令两人缓慢产生情愫。
此蛊种入人体轻而易举,可若要解除,却是难如登天。
并且,解蛊所需条件繁复苛刻,诸多条件之中,至为关键的一点便是中蛊的男女双方均须出于自愿,才能解除。
据冷玥所知,在整个苗族如今只有他们的大祭司掌握着这解蛊之法。
冷玥内心极不情愿回归苗疆,只因那片土地会勾连出诸多令她痛苦不堪的往昔记忆。
不过她是麒麟殿的人,注定是站在沐云轩的对立面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如果可以,那便顺便解决了困扰她多年的一个心结。
她本来是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亲自去找沐云轩,带他去苗疆解决这件事的。
没想到伍奕承担心她对沐云轩的感情越来越深,将来便不愿意解除了。
冷玥抬眸望向伍奕承,轻声说道:“师父,容我与他单独一谈。”
伍奕承的目光在冷玥与沐云轩之间来回游移,稍作思忖后轻点下头,旋即身形闪动,隐匿于阁楼深处,转瞬不见踪影。
沐云轩看着冷玥,只觉得心中悸动,他还是第一次对除了赫连芷柔以外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感觉。
二人双眸对视,寂静的麒麟殿中,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可闻。
良久,沐云轩率先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我想对你做出些补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诚恳与坚定。
冷玥眉梢轻挑,神色稍变,旋即口吻清冷地回应:“不必。”
沐云轩急忙又道:“我确是真心实意,希望能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
冷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语调平缓却透着疏离:“我是去西疆杀你的,所以你不必心怀愧疚。”
沐云轩闻言,顿时语塞,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心中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此刻亲耳听闻冷玥说出来,释然与怅惘之感交织于心,五味杂陈。
过了一会儿,冷玥开口道:“如果你想对我做出补偿,便和我一起去一趟苗疆。”
沐云轩面露疑色,问道:“去做什么?”
冷玥将其中缘由告知了沐云轩,沐云轩这才意识到为何他会有那一丝悸动,又为何会觉得失落。
他微微颔首,应道:“行,那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卯时,于承德门会合。” 冷玥言毕,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随即将房门紧闭。
沐云轩步出麒麟殿,依循来时之路,穿越屏障,来到那片茂密丛林,刚走出便望见赫连恪与赫连芷柔正在外面等着。
“岳父,芷柔,你们怎么在这儿?” 沐云轩开口问询道,脸上神色略显不自然,他明明没做亏心事,却有些心虚。
赫连恪早已获悉沐云轩与关千尺发生争斗之事,可他并未即刻差遣高手奔赴救援。
他要让沐云轩跟这些高手对决,只有在生死考验之下,才能更快地成长。
赫连芷柔回家后没有看到沐云轩,便跟他询问了情况,这才知道沐云轩被伍奕承带到了这里来。
她毫不犹豫,当即拉着赫连恪匆匆赶来。
两人刚一到,就见到沐云轩从林中穿了出来。
赫连芷柔瞧见沐云轩的身影,立刻疾步迎上前去,双手紧紧拉住沐云轩,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夫君,你可有受伤?”
沐云轩轻轻抬起曾被关千尺击伤的手臂,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仅受了些许小伤而已,此刻已然愈合大半了。”
赫连芷柔轻声追问道:“伍殿主可有对你加以刁难?”
她心中对沐云轩与冷玥之间的纠葛一清二楚,因而满心忧虑,生怕伍奕承会再度对沐云轩不利。
要知道,在这偌大的燕京城里,有能力与这位八尺剑仙抗衡之人可谓寥寥无几。即便是他们高手如林的天机阁,能战胜伍奕承的亦是不足一手之数。
“没有。” 沐云轩微微摇了摇头,旋即说道,“芷柔,我们回去说吧,正好有些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赫连芷柔微微点头,心底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是赫连恪在侧,诸多疑问也不便即刻发问。
自镇北关返回燕京已然多日,她始终未曾对赫连恪和叶卿提及沐云轩在西疆的经历。
此刻,皇宫内气氛凝重,顿时怒目圆睁,再次雷霆震怒:“你说什么?伍奕承竟救了沐云轩?”
关千尺身姿笔挺,面容严肃,义正辞严地说道:“陛下,千真万确。那伍奕承明知沐云轩乃陛下欲除之人,却公然出手阻拦臣斩杀此子,此等行径,实乃大逆不道,其心可诛啊!”
皇帝朱湛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喝道:“小德子,速去将伍奕承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这等胆大妄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