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 宿黎看着这父子两遇,便与离玄听和陈惊鹤站远了些距离,留着足够的时间给他们父子两。宿黎带方首意过来主要原是对陌陌那孩子信任, 若顺着方首意的意思讲, 那当年方首意在剑宗剑冢之下找到两块玄听的裂片, 将块留给了陌陌, 另块带在身边。
方首意阴差阳错顺着他布下的剑阵找过来, 但陌陌手里那块有心人替换,换成了假裂片。这也就是意味着,除了方首意手中这块,还有另块落在有心人手里, 那人应该是时刻注意着息灵山的状况……
“留在息灵山附近的人多半是阵修,剑宗那确实有修习阵法的修士,但我的人查过, 那些修士比并没有动作。”陈惊鹤道:“这个人既然用到剑宗的锻剑术, 跟剑宗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且还雇用散修,身家跟手段不会太差, 若在这范围内查剑宗的派系, 确实能查到部分人。”
可这样范围还是太大, 无法准确地确定这人是谁, 他的目的是什?
“这人应该是个剑修,对裂片有兴趣。”离玄听适时道:“否则他不会把陌陌的裂片换走。”
宿黎迟疑道:“我原本以为剑阵会将他引来, 没想到他沉得住气, 这没『露』面,反倒是方首意来了。”
“凤凰大人,您放心, 这件事我会顺着剑宗这线索继续往下去查。”陈惊鹤道:“方首意能顺着波动过来,这个人应该也来了,只是藏在暗处没有『露』面。”
方家父子的交谈持续了甚久,陌陌对这个陌生男人有很大的感,后来这人说是他的父亲,陌陌首是不信的,直到男人拿出块与他似的裂片,他才愣愣地看着他,“我也有块,但是黎黎说我的那块是假的,真的人骗走了。其他小朋友有爸爸,你是我的爸爸吗?”
他伤心很久,以为再也找不到爸爸。
方首意『摸』了『摸』陌陌的头,“孩子,父亲在,以后不用怕了。”
他安抚了陌陌,等到孩子的幼儿园老师过来的时候,父子两才停止了对话。
陌陌离开之后,方首意才看向宿黎等人,把手中的裂片递给了陈惊鹤。
陈惊鹤微顿:“方道长这是……”
方首意也不是愚昧之人,他收敛了情绪:“我从剑冢之下带回了两块裂片,当年为了与她保持联系才会把裂片给她,但说到底是无主之物。你们帮我找回了孩子,这件事于我有大恩,这块裂片留在我这并无用处,你们看起来比我更需要。”
宿黎微愣,他跟陈惊鹤是打算跟方首意谈条件,没想到方首意这轻易就把裂片给他们,反倒省了不少功夫。
陈惊鹤也不跟他客气,接过裂片:“多谢方道长,帮大忙了。”
“这是小事。”方首意目光微沉:“还有另件事……前我没注意,但在细想或许跟算计我孩儿的那人有关。”
宿黎眉头微皱:“方道长请说。”
方首意道:“几天之前,我收到了封传信。传信之人告诉我,我的孩子在h市非s市,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是误传的消息……”他把这件事明说出来,并将信件递给陈惊鹤。
宿黎闻言顿,与离玄听看眼,心中有了另的猜测。
陈惊鹤半蹲下来,把信件摊开在宿黎跟离玄听面前,几人很快就把信件看完。他犹豫道:“h市,离s市不远。”
宿黎道:“那就有可能了,既然离得近,那h市确实是个近距离观察息灵山的地方。”
且这人不仅调换裂片,还在调查方首意……那他大概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了。
方首意这封信给陈惊鹤带来了新的调查思路,陈惊鹤把目标放在了h市并展开调查。中午的时候大家留在幼儿园吃饭,方首意第次全方位地围观幼儿园,甚至孩子上课的时候也动用隐身符偷偷站在窗看,他就像是个迟到的父亲,恨不得把孩子几年的光阴全部补回来。
直到了下午,宿黎照旧收拾完东西在教室里等人来接放学,为了方便听边的声音,这时候他通常会把教室门打开。这会他正在看练习册的题目,忽然就听到他哥宿郁的声。
宿黎道:“我像听到我哥的声音了。”
“他应该还没下课。”离玄听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抬头看向走廊。
高中下课的时间较晚,般不会轮到宿郁来接人。
宿黎只走出去看情况,走廊的围栏墙偏高,他只从教室里拿了张小凳子出来,垫高站稳了往下看,结果就看到幼儿园门口围在起等着接小朋友的家长。但其中有三个高中生别突出,他的目光与站在人群中的白昀对上,后者投来颇为无奈的目光。
“?”宿黎有些疑『惑』,静下心来便听到人群中熟悉的声音传来。
“郁哥再往旁边挪下,对,高点。”季铭站在幼儿园的园长旁边指挥着,说完便:“您看这横幅怎样?足够亮眼吧?”
园长点了点头,但看着这金框又金粉的,不觉说道:“亮眼是亮眼……”
就是有点丑。
三楼的宿黎目睹了底下的情况,又见到幼儿园门口围着的家长们,默默地从凳子上下来。
离玄听见状道:“怎了?是你哥吗?”
宿黎沉默了会,道:“玄听,我们走后门离开吧。”
晚上回家的时候,宿爸爸烧菜的味道从屋里传出来,宿郁拎着宿黎从门口进来,后边还跟着个时刻想从宿郁手里接人的离玄听。
宿爸爸闻声道:“怎回事?宿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这样拎着你的弟,你快放下来!!”
宿郁道:“爸我跟你说,你得教育下黎崽,我去接他的时候他居然还想跳窗走。”他今天下午体育课考试,考完试就提前离开学校去幼儿园了,结果挂完横幅刚上楼就看到宿黎跟离玄听打算从窗户走,还他直接揪下来了。
宿爸爸:“……?”
晚上吃完饭后,宿黎就跟离玄听回到房间里。他把白天从方首意得到的裂片轻轻放在地毯上,为了避免在幼儿园里出其他状况,他这路上是用陈惊鹤给的灵布裹着。裂片摆在『毛』毯上,与卡通式『毛』毯映照显得格格不入,宿黎隔着布把他摆正,后道:“算上这块,我们这边就三块裂片。”
宿黎了:“我会要是睡过去就麻烦你了。”
毕竟每次融合裂片的时候总会出奇怪的事,他目光停在裂片上:“这次应该不会突然化形了。”
“我给你护法。”离玄听道。
宿黎点了点头,这才把灵布掀开,用手去触碰裂片并放出丝凤凰神力。神力在碰到裂片的瞬间便将层层包裹起来,宿黎对神力的把控已远超于前,这会碰到裂片的时候有足够的把握控制。
离玄听在宿黎碰到裂片的时候便凝气展开剑域,宽大的剑域遍布在房间中,将两人拖入剑域的保护范围,他看着宿黎手中裂片在凤凰神力的包裹下渐渐化成红灰飘散在四周,紧接着像是受到什召唤般逐渐没入宿黎的掌心里。
宿黎长了张手,『裸』『露』的皮肤瞬间爬满图腾,从心口逐渐蔓延,顺及他的指尖从爬满了全身。离玄听稍稍顿,正想出声询便看到本坐在『毛』毯上的宿黎往后倒,他赶忙伸手将人扶住,便看到他脸上越见明显的凤凰图腾。
离玄听不禁伸手触及他眼角,只觉指尖炙热,图腾像是活了过来,原只是在宿黎的眼侧,在尾纹已爬进他的眼睛里。他稍稍怔,低声道:“逆天改命,瞒天过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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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库里,宿离盘膝坐在剑台上,看着底下长成青年却依旧在收拾剑鞘的离玄听,道:“玄听,你说以后我离你可怎办?”
“你与我命数连,你去哪,我会跟去哪。”离玄听微微抬头看了他眼,后又垂目收拾底下剑鞘。
宿黎了:“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天我们分开了,我不记得你了,你还会来找我吗?”
离玄听这才看向他,目光里充满着认真:“会。”
宿离手搭在膝上,声音自然又无畏:“那说了,定要来找我。”
眨眼画面过,凤凰神山的梧桐林里森黑片,天边压着隐隐的乌云,就似风雨将来。
“凤凰大人,过几日狐妖为她的孩子办周岁宴,您可莫要在兵器库里耽搁了时间。”惊鹤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来到宿黎的耳侧:“她还说上次多亏您跟玄听帮忙救了她孩儿命,说这次周岁宴您定要过去。”
“我知道了。”
宿黎下子回忆起来这是什时候,这是他临近渡劫的前夕,狐妖来递请帖邀他去参加百岁宴。他抬头看向天边隐隐的乌云,正欲开口拦住惊鹤,手却从惊鹤身上穿过,只能看着他匆匆离去。
风渐渐肆虐起来,宿黎回过头时看到离玄听站在自己身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玄听你说,古往今来真的有凤凰成功渡劫吗?”
离玄听的声音沉沉:“阿离,你在害怕吗?”
“我不害怕。”宿离看向天边,“我窥探到了命数,告诉我,古往今来所谓渡劫不过是凤凰次又次的浴血涅盘,天隔了层我们碰不到的屏障,无论妖,无论人,谁也没法从这屏障中挣脱开。”
离玄听又:“你打算怎做?”
宿离道:“玄听,我涅盘将至,这次我要带着你涅盘。”
雨落下了第滴,风雨在悄无声息间来临。
天边的紫雷蓄势待发,凤凰神火烧红了半边天,似将与那天上的雷劫抗争,整个凤凰神山陷入对未知的恐慌中,风雨声,雷神,凤鸣声似完全混在了起。
剑域层层大开,剑意在空中肆虐。
终于那天边的雷劈了下来,将面前的玄听剑劈成了裂片,碎裂开来的裂片化作流光散往各地,宿离的掌心是鲜血,紧紧握着玄听剑仅剩的剑柄,关键时刻凤凰玉将玄听剑的剑灵裹住,炙热的凤凰神火竭力挡着天雷。
下接下,就似天罚降临在宿离的头上。
宿离松开了玄听的剑的剑柄,碎裂的凤凰玉与玄听剑柄从空中坠落在神山无尽的山林中。他浑身浴血,妖尽显,在无尽的雷劫中耗尽全力阻挡着天雷,神火展开,保护着他身后的凤凰神山。
天落下神罚,凤凰浴血涅盘,身陨于凤凰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