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嫀软磨硬泡, 也没有把夫君写的愿望套路出来, 只好遗憾放弃。
“我的灯放哪儿呢?”笑靥如花的女郎, 看见前面太多灯了, 便朝上游走了一段,希望给自己的灯找个好地方, 让它飘得远一点:“就这儿好了。”
刚挑好地方, 旁边有个紫衣小女郎撞了她一下,差点把她撞入河中。
赵允承一直关注着笨手笨脚的秦三娘,见状长臂一伸,及时出手,将身材玲珑的女郎搂入怀中,紧紧护着。
“哪来的小丫头?看着点。”摄政王沉声道。
“对不住……”紫衣小女郎发现自己撞人了, 连忙慌慌张张地道歉,瞧着是被赵允承的气势吓傻了。
秦嫀没什么事, 灯还在手上捧着呢, 她忙道:“没事没事,河边危险,快去找你的亲人罢。”
正说着,一道女郎焦急的声音传来:“阿渝,怎么了?”
紫衣小女郎转身向她扑去:“姑姑!”
秦嫀看见是一位样貌清秀的已婚女郎, 笑道:“没事, 方才我俩不小心碰撞了一下。”
来人正是梅侧妃,她正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一道略微熟悉的威严声音从头顶传来:“哼, 明明是她撞的你。”
梅侧妃整个人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赫然看见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俊美面容。
正是她那未曾见过几面的夫君,摄政王赵允承。
可笑的是,对方却并不认识她,因为他从来就未曾正眼瞧过她。
家里选择送她去摄政王府当侧妃,只是一场交易罢了,摄政王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梅侧妃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被自己的丈夫团团抱住的女郎,却见到女郎笑容甜蜜,明艳照人,就那样笑盈盈地倚在男人的怀里,嗔道:“一个小女郎,你也要跟人家计较,人家也是家中的掌心宝好吗?”
赵允承果真没认出梅侧妃,因为他从来不去记不相干的人长什么样,于是他正眼都没有瞧那姑侄俩,径自对秦嫀说道:“时间不早了,把你的灯放了,咱们回去。”
秦嫀笑道:“好。”然后对梅侧妃点点头,表示告辞。
梅侧妃就像被奇怪的力量定格住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直到那两人姿态亲密地离开了她的视线内,她才长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摄政王没有记住她的样子,否则她今晚就有可能溺死在这条河道中。
如她所见,那女郎十有八/九是摄政王养在外头的外室,看样子还颇为受宠。
梅侧妃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底气和对方比较,若是刚才贸然相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抱着侄女往回走,梅侧妃笑了,因为她一直等的报应来了,如果王府后院那位知道此事,怕是要疯了吧?
秦嫀把莲花灯放了,毕竟难得出来一趟,她又挽着赵允承的手臂磨着对方去猜了一会儿灯谜,赢了好几个灯,这才打道回府。
赵允承今晚是不能在这里逗留的,他送秦三娘回到沈府,扯谎道:“恩师请我去他家中一聚,你自己歇着,我出去应酬。”
曾经教导过皇九子的太傅:哈嘁!
秦嫀心中腹诽,你那恩师不知道你成亲了吗?这般没有眼力见。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个时代的男『性』,大部分都非常大男子主义,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要找个像她家夫君这样的好男人,纯属不易,她很是知足,点头笑道:“好,夫君去罢,记得要送礼,好好与恩师聊聊。”说罢又噗嗤一声笑了:“我真是啰嗦,像夫君这般尊师重道的人,自然不用我提醒的。”
赵·尊师重道·允承:“嗯,我走了。”眼睛瞟着笑盈盈的秦三娘,脸上有一丝丝等待。
秦嫀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不满足,又纠缠了数下,直到银丝连连,使人面热心跳。
“明日是十六,你便不用再去国子监了,对吧?”秦嫀一算这个时间,顿时心情大好,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个笑容刺痛了赵允承的眼睛,赵允承脸『色』一沉,并不想跟秦三娘讨论明天,他没有明天:“我走了。”
“路上小心,爱郎。”秦嫀在他身后说道,很是温婉贤淑。
摄政王不由心软,一边念着女人真麻烦,一边回过身去,搂着爱他如狂的小娘子,重重亲了一下。
……再怎么说,这事也不赖秦三娘。
算来算去都是白衣的错。
心情复杂地回到摄政王府,夜不算特别深,赵允承唤来高远,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份妥当的中秋礼,给陈太傅送去。”顿了顿,撇嘴道:“就说是感谢他教导过本王,谢师礼。”
高远一愣,谢师礼?
这么突然的吗?
那陈太傅以前确实教导过王爷,算是王爷的恩师,不过王爷十八岁那年起,便不曾再和陈太傅有所来往过,怎么突然却想起了他呢?
这不是王爷的『性』子啊,由不得高远不多想!
赵允承见他还不快去,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高远哪敢忤逆他的命令,连忙唱了一声喏,然后赶紧去备礼。
意思意思维护了一下自己尊师重道的人设后,摄政王进了书房,一甩袖子,气势汹汹地磨了一滩墨,开始奋笔疾书。
赵允承现在很生气,想到白衣那个混账竟然想瞒着自己娶妻生子,他便怒火滔天,他在信中写明:‘你这混账,本王已知晓你在外面藏了个女人,若是不想那秦三娘丢了『性』命,以后就莫要再去寻她,否则,休怪本王刀下不留人。’
而后,赵允承还在信中写道:‘你想幸女人也行,本王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但不能去寻那秦三娘,因为本王看她不顺眼。你大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只要不诞下子嗣,本王不加干涉。’
虽然很生气,但毕竟是占了别人的便宜,这次的信件中黑衣一改常态,没有对白衣骂骂咧咧,人身攻击,反倒是透着几分『迷』之友好。
对于威『逼』利诱这种事,做的多了自然也就轻车熟路了,黑衣润了润笔锋,顺势又写下:‘那秦家一家连着姻亲都掌握在本王的手中,你若敢不识抬举,便叫你后悔莫及,痛不欲生。’
说完这件事,还有他想让白衣去做的事,洋洋洒洒千余字,在宣纸上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直透纸背。
黑衣自己又看了一遍,眼中闪过阴森狡诈,狠厉等光芒,最后浮现在脸上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贪婪。
这些情绪,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晓。
写完信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赵允承洗了一个澡,在触碰着自己的时候,他不由想起下午在沈府经历的一场旖旎……他靠着浴桶,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仿佛一闭上双眼,便能看到小娘子在眼皮底下摇晃的珠钗,百般撩人心弦,千般娇柔暧昧。
沈府,这个时辰已是灭了灯。
秦嫀独自躺在床榻上,内心有些忐忑,今日上午她隐隐有些小腹疼,以为自己要来月信,可晚上回来梳洗时,只看到一点点血迹,十分不明显。
眼下小腹也不疼了,月信也没来。
“唉……”秦嫀『摸』着肚子,笑着自言自语道:“我是盼你来,还是不盼你来好呢?”
不到子时,窗外下起了细雨,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雨越下越大,伴着风吹在窗棂上啪啪作响。
王府下人们起来检查王爷的门窗,却突然听到一阵东西扫落在地的动静,从王爷的屋子里传来。
屋里,白衣摄政王子时后醒来,听见外边下大雨,便歇了连夜回去的念头,因为他怕小娘子担心。
自从白衣拥有了小娘子之后,每回看黑衣的信都很紧张,生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内容。
这次也很紧张,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把信取了出来,抖开拿到眼前。
赵允承才看了第一行字,脸『色』就刷地变白,因为黑衣在信中写到,对方已经知道了秦嫀的存在,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赵允承一下子站了起来,咬着牙话攥紧拳头,接着往下看,看到黑衣威胁他以后离秦嫀远点儿,他才松开牙关,因为黑衣这样说,就代表黑衣暂时不会拿秦嫀怎么样。
算他还有些人『性』。
“……”赵允承知道秦嫀还活着之后,整个人虚脱地坐下去,因此才绊倒了身边的花架,发出那阵动静。
然下人也并不敢进去查看,只当自己没听见。
回过神来,赵允承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手指都在颤抖不已。
因为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黑衣发现秦嫀的存在,会对秦嫀下手。
然而事实却是黑衣什么都没做,只是要求他不要再去,理由是看秦嫀不顺眼。
赵允承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黑衣为何会对他的娘子不顺眼?难道小娘子和黑衣见了面,然后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赵允承又是一阵头疼,巴不得现在立刻飞回去沈府,找夫人问个清楚!
按照他家小娘子的脾『性』,若是两人相见,小娘子定然是对他亲亲热热……说不定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
想到这里,赵允承瞬间感觉自己冷静不下来了!
“笑笑……”他第一次咬牙切齿,嫌弃自己的娘子太过热情!
如果秦嫀真的做了什么,那黑衣这么看秦嫀不顺眼,也就不难解释了。
黑衣怎么会接受一个女郎对他亲亲抱抱呢,没有当场拔刀相向就不错了!
赵允承扶着自己的额头,有种随时要晕过去的感觉。
所以到底亲了还是抱了?
笑笑发现了他们的不同吗?
无数的问题,围绕着赵允承,使得平时从容淡定不紧不慢的他,几近抓狂……
“……”
这一夜,郎君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雨水刚停了,赵允承便急匆匆地叫人套上马车,顶着一张憔悴的容颜赶往沈府。
时间尚早,夫人还在睡觉。
丫鬟见了姑爷,笑道:“姑爷昨夜去恩师家应酬,想来是歇在恩师府上了么?”
赵允承疑『惑』地一挑眉,恩师?
他正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那边沐芮来传话,说夫人醒了。
赵允承立刻压下嘴边的话,快步进去找秦嫀,一边走一边喊道:“夫人!”
还没见到他人,秦嫀便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由好笑,郎君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不得起得比鸟儿还要早?
赵允承来到帐前,一把抱住还未梳洗的美娇娘,神『色』看起来有点惶惶的,又有些恨恨的,因为秦嫀听见了郎君磨牙的声音。
幸而,小娘子平安无事。
不然,他定会叫那黑衣后悔——
他有不可割舍之人,那黑衣也有放不下之事,且看谁手段更狠。
秦嫀拍拍他的背脊,笑道:“怎么了?”又遇到什么事了吗?
赵允承摇摇头,抱了一会儿才松开,这一松开,秦嫀便瞧见了他那憔悴的脸,顿时笑容一凝,捏着郎君的脸颊问道:“昨夜又熬夜了?”她嗅了嗅郎君,没有酒味。
赵允承一怔,回答道:“下雨天没睡好。”
秦嫀被气笑了:“天气热你睡不好,下雨天你也睡不好,你怎地这么娇气?我看宫中的帝姬都没有你娇气!”
秦嫀的指头戳在赵允承脑袋上,一下一下。
赵允承抿了抿唇:“我……何时说过我天热睡不好?”
“昨天才说的!”秦嫀无语:“我叫你好好跟恩师聊一聊,不是叫你跟他彻夜长谈,你才二十七,天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儿算什么事?”
赵允承脸『色』一阵古怪,『摸』『摸』自己的眼睛,若只是一夜未睡的话,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效果,那只能是黑衣熬的,与他无关。
过了会会,赵允承渐渐睁大眼睛,惊悚地看着秦嫀:“……”
不可能,黑衣不是那种天气热睡不好觉会向人抱怨的『性』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黑衣要抱怨,为什么要向别人的夫人抱怨?
啧,他自己府上明明就有二十个女人。